让武德帝头疼的是……太子遇刺的案子。
太子遇刺之后不久,太子便嚎啕大哭着在殿前,要武德帝给他做主。
武德帝是怒,是气,也是恨铁不成钢,他知道有人敢这般对太子,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更是不将他,不将大周社稷放在眼里。
但他更对在殿上嚎啕大哭的太子头疼,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却不知该如何将位子传给他这样一位太子。
“是献王和福王!”太子只是扯着他的裤腿哭道,“父皇为儿臣做主,父皇他们要杀孩儿!觊觎这大周的社稷,父皇不可再心存仁慈,顾念着兄弟之情!……”
“你住口!若不是你胡作非为,招惹那么一群乌烟瘴气的人聚在府中寻欢作乐,怎么会着了人家的门道?!以后不许你再在宫外的院子胡作非为,只日日在东宫住着,跟着太傅学习政要,跟着朕上朝!若有半分叫苦,要你好看!”武德帝只一脚将扯着他裤口的太子踢在一旁。
太子擦了擦泪,不敢再哭,说,“父皇,父皇,儿臣日后一定听话,好好读书。可儿臣今日之言,并非胡闹,而是出自肺腑啊!父皇,那两个王叔野心勃勃,心性狠辣,他们觊觎江山社稷也罢,日后,他们若是得势,会如何对待儿臣,会如何对待您的亲人呢?父皇!您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姑姑的吗?”
在侧守的太后,和陪着太后听政的六娘,蹙了下眉。
六娘偏头看了看太子的剪影,她知道,太子口中说的是她的娘亲,宋献宁。
武德帝眸中一深,“这件事交由亲军都尉府去查,总会有个交代,并不用你操心。”
太子看着武德帝神色,并不敢再多言,跟着宫中的公公退了下去。
武德帝让孟简之上前商议。
他看向孟简之说,“日前,那在浔阳夜宴推倒舍利塔的匪徒说是奉了献王的命令所为,如今,这刺杀太子的刺客又说是奉献王命令所为,你怎么看?”
“依臣之见,空穴不来风,就算两个人口中说的是假,他们推到献王身上,也是因为王爷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
武德帝叹口气,“那两个人身上还能挖出点别的什么吗?”
“口里极严,身上也搜不出东西,本就是没有身份,没有度牒,没有常驻地的流民,挖不出什么别的。”
武德帝想了想说,“朕何尝不知道献王的野心。只是,这两件事只有一个人证死咬,献王如何肯认?先前浔阳夜宴的事情出来时,他便将儿子送到了京都,要朕教养,以表诚心。如今,不过是再将他另一个儿子送来罢了。他抵死不认,只说是冤枉,朕没奈何,不能下这个手,让太后寒了心,也叫全天下的人说朕不容骨肉至亲。”
孟简之俯身跪下,垂眸说,“却有一个案子,两位王爷是逃不过去的……”孟简之捏了捏拳头,他想,他会给她,也给他自己一个分明。
武德帝知道他说的是哪件案子,如今,各地兵权尽收了回来,地方的叛乱也已弹压,确实是可以为当年的事情翻案了……
“朕知道,朕答应过你,要给你讨回公道……可,这件事,还需问过太后……”
太后由六娘扶着从幕后转了出来。
孟简之许久未见六娘,此时看着她一时有些恍然。
六娘却只是半垂着头,不作他顾,只是专心听着太后说话。
武德帝将正位让给太后,和孟简之一道行了礼,太后说,“你依着律令处置那两个逆子,哀家不会寒心,让哀家寒心的是他们这两个不肖子……百姓也不会说你不容人,他们啊,眼里清明着呢,有时候却比那些为官做宰的还能明辨是非。”
武德帝说,“二弟和三弟远在千里之外,这件事情不一定是他们做的。”
“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做得,也不紧要,紧要的是,他们胸腔里的那颗心!是否臣服你……是否臣服太子!”太后说。
“太后……”武德帝不好多言。
太后叹口气,说,“这件事或许不是他们做的,但凡事总有个因果。如孟大人所说,当年他们做出来的事情,也得有个说法。哀家没忘,大周的臣民都没忘。不能因他们是哀家的儿子,就多有宽宥。对皇族亲贵行特例,皇室又如何让数万臣民服从呢?”
孟简之看了一眼太后,太后的意思同意要着手为当年肖臣毅的事情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