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海想让她轻松些,“大姐,我随我娘,不会唱戏,但是经商的书却看了不少,等以后我再大一些,存些银子,我带着随河出去做生意,一定能活下去的。进学堂不是一条人人合适的路,家里要是谁算个好苗子,送进去学就是了,将来考取功名,也算不愧对列祖列宗。”
随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鼻尖狠狠一酸,愧疚之心更甚。
隋海知道自己家大姐脆弱的很,好久才别扭地在随宴背上拍了拍,“没事的,我没事的,大姐。”
随河把人都叫了过来,随子堂刚洗完,屁股还光着,用外衣一围就跑过来了。被随宴看见,又是嫌弃的一瞥,好似刚刚那个问他想不想上学的温柔大姐只是错觉。
随子堂捏紧了外衣,罩住了屁股,冲大姐傻乎乎笑了一下。
随宴拿他没办法,不再管他。见人都到齐了,她清清嗓子,“咱们随家不能个个都像我一样,我……这辈子大概就这么活了。但是你们不一样,大姐相信你们能有别的出路。”
“现在农忙时节刚过,城里的学堂都快开学了,顾八荒认识雀安街上那家学塾的几位先生,说些好话,应该能收你们入学。”随宴吸了口气,“这话我只问一次——你们谁想去上学?不是逃避什么,而是真的进去认真学,给自己谋条活路。只要你们说想,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供着你们学。”
随宴话说一半藏一半,家里小孩都知道这个家撑下去有多难,她不想说得太轻松。可是也不必把具体的困难一一道明,她自己明白就够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底下全安静了。随子堂被大姐这般正色吓到,一时都不敢跳出来说自己想去。
隋海不愿先说自己不去,这不是刚刚饭桌上吃鸡腿,一旦她说了,弟弟妹妹们必然会跟着说不去,她不愿做这样的罪人。
于是,许久许久,没一个人出声。
随宴叹了口气,“干嘛?不说,我就当你们都不想去了?”她往后一靠,“我说了只问一次,你们要愿意像我一样日日跑货、卖艺,也可以,趁早吧,明天就跟我出去练练手?”
她故意把话说得极难听。
随子堂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随宴面前,小家伙面上难得的认真,“大姐,我想去。进了学堂我一定认真学,将来早早考中状元,带你去都京风光一回!”
随宴鼻子里轻哼一声,故意说:“你屁股露出来了。”
“啊?!”随子堂手忙脚乱捂紧衣服,结果发现随宴只是逗他,着急忙慌的模样成功逗乐了一众人,屋里气氛陡然松了下来。
随清洗干净了脸,一笑越发动人,他捂着嘴直乐,“大姐,我就不去了,该识的字都识得差不多,进去也是混日子,不如去多唱唱戏,给家里多赚些银子。”
随宴拿他也没办法,“我只盼着你少去几回小馆儿。”
随河看了一眼隋海,跟着说:“想必二姐也不去吧?大姐,我和二姐约好了以后一起做生意,进学堂只会耽误我们。”
随宴看她一眼,“你要是能像随清一样多看些书就好了。”
这下只剩随文礼,随宴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也不指望她说些什么,擅自做主了,“文礼也一道去吧?你和子堂都还小,进学堂正是好年纪,你们俩努力些,替我们把书都念了,如何?”
随文礼眉头蹙动几下,良久才“嗯”了一声。
随宴呼出一口气,这个家,她到底也只能当成这样了。
若是爹娘在世,一定是无论如何,都会把他们兄弟姐妹几人全扔进学堂,管他会不会学,先学了再说。
可爹娘毕竟不在了。随宴被头疼折磨得要命,躺到床上后,还不敢出声,怕吵醒旁边的隋海和随河,最后晕晕乎乎的睡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的朋友可以在评论区吱一声吗……这本莫非又要凉凉……也太害怕了嗷TVT
第 5 章
住的老宅子许多年没人打理,最开始随宴费了好大力气才打扫出几间能用的屋子出来。那时家里刚出事,随宴想着这种时候家里的孩子还是亲近一些为好。
她便让隋海和随河同自己住在一间里,随清带着随文礼、随子堂住在一间,虽然褥子不够厚软,但好在床板够宽,倒也都睡得下。
但随宴隔天一早醒来,发现随河又毫无睡相地趴在了隋海身上,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有空再收拾几间屋子出来,弟弟妹妹都大了,总挤在一起也不太像话。
她穿了外衣下床,轻手轻脚出了屋子。这会儿天刚蒙蒙亮,远处几户人家的公鸡都还没打鸣。
随宴走到院子里,从水缸里用手舀了捧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往常家里都是她醒得最早,这会儿她正要去做些早饭,却耳尖地听见东屋的一声响动,像是有人将门打开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