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我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活。我将那些竹子排成一片,一根一根的劈开,铺在地上。
果然,有事可干心中的杂念会少许多,我只觉得那晚过的很快,等我觉得有些困意了,才回屋睡觉。
翌日清晨,天不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继续手里的活。
赶在落日前,我完成了案几的制作。
我迫不及待的将它送进密室,王妃见我来了,并没有太在意。
等她发现我手里那张案几,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添了几分不可置信。
她从墙角站起身,缓缓走到我身边,用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那案几。
接着,她抬起眸子,闪着银亮亮的光,她的手从案几上离开,又轻轻抚上我的脸。
“苦了你了。”
我听见她沙哑的声音,嘴巴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我好开心,因为她自打来这密室,连话都不曾说。
我看着她的脸,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那天回到后院,我躺在偏房里,感觉不到一点寒意,但是手指尖的麻酥痛意萦绕我整个身心。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我也没觉得疲倦,反是指尖的麻酥之意覆盖住了被尖刺划伤的痛感,没过多久,那间破败的住处变得还算说得过去。
时间越来越久,王妃变得越来越平静,不再抱着冰棺哭,常常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越是平静,我心里越是感到担忧,却无能为力。
七
从我入府以来,就保持着跟家主的联系。
家主有一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独家招式,名为遁地术,可以瞬间破土而入钻土而出。
我从小跟着他,学了些皮毛,不敢轻易而试。
家主每隔几月就用遁地术潜入我房中,留一张字条放在案上,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通常在半夜三更前来。
翌日,倘若我发现案上留有字条,将字条往烛台上一烤,上面的字就显现出来了,看完烧掉就行了。
至于字条上的内容,无非是叫我不要记挂他,还有就是虎符的下落。
自打我入府以来,我还从没打听到虎符的下落。
那是王妃被关入密室的第二年,我实在不忍心她受苦,来殿中找亲王。
这正殿金碧辉煌、大气磅礴,亲王一身金丝长袍坐在殿椅上,旁边站着两名带刀侍卫。
见我不顾阻拦地进去,长刀抽出一半,利刃上闪着冰冷的剑光,和殿内金灿灿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我停下脚步。
谁见了刀剑不会害怕,我真怕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但是,如果我不说出来,恐怕连密室里还关着人他们都忘了。
我稳住心神,抬眸,对上亲王的的目光。
“你是谁?”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接着,他戏谑又调侃地一笑:“哦,我当是谁?”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连旁边的两名护卫都用鄙夷的眼光看我。
我不去会这些,对亲王说道:“让王妃出来吧。”
亲王听完,脸上笑意全无,从殿椅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迈下台阶,一点点逼近我。
“你再说一遍。”
“我说,放了……”
没等我说完,他扬起手打了我一耳光,我怔了几秒,一股怒气从心底燃起。
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王妃。
一个女人从最好的年纪嫁进王府,却日日忍受这样的人。我抬起手,停留在了半空,我在想,假如我还手了,没有人可以帮她说话了。
亲王扬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往后推向墙边,眼神里尽是挑衅与欺辱。
最后,他拔出护卫的刀,朝着我的左臂砍来,我慌忙地往后躲,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一旁的书架上。
刹那间,杂七杂八的竹简一齐涌下,噼里啪啦砸在我身上,我扶着墙,才能勉强站起身来。
他对着我笑个不停,那个神态,那种笑声,我到现在依然还记得。
不过,慌乱中,我摸到墙面上有个凸起,藏在书架的后面,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我还是要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亲王,放了王妃。”
他哼笑一声,扬长而去,让手下将殿中掉落的竹简收拾好。
亲王离开后,那几个护卫就要赶我出去。
“各位哥哥,不麻烦你们了,我来收拾吧。”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才点点头,手握刀柄走了出去。
我张望四周,确定眼下无人,用力按下那个凸起的地方,居然弹出来一方暗格,里面正是那颗通透无瑕的虎符。
与家主描述的一模一样,我慌乱地将暗格推回去,把散落的竹简放回书架,心脏砰砰砰地狂跳。
等到傍晚,我才回到偏房内。
既然虎符已有着落,我要不要写一张字符告诉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