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胸前的扣子解开,伤口粘连处隐隐作痛,王妃从烛光那边走过来,我感到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肩上,一阵刺痛过后,她收起手帕,放在案上。
我看着那原本洁白的手帕上沾满了血,对她说:“多谢王妃,这手帕我洗完带回来。”
她不作声地将箱子收好,半天才抬起眼眸,带着些笑意:“不用。”
我有些不自在,寝殿里一片静谧,王妃一把将我褪到腰上的衣服扯到一边,对我说:“今晚,不用走了。”
接着,我揽上她的腰,半推半就地扑进纱层里,分不清是她衣衫的纱层还是飘摇在床上的纱帐。
那天晚上,也许是流血太多的缘故,只觉得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的,往日的羞耻消去半分,竟然生出一些怜爱。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看着凌乱的床榻,背后深感酸痛。王妃已经离开不知去向了,我缓缓坐起身,穿好了衣服。
走之前,我带上了那个沾满血渍的手帕。
四
我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开心。
包括王妃和亲王。
后院里这些每天吵着嚷着要见王妃的人自是不安好心,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不起他们。
越是对他们这样,我的心就越复杂越狰狞,虎符的下落一点都没有推进,我时常苦恼着。
至于亲王,除了那晚见他一面后,我与他再没有见过面。
一开始,我认为他就是个窝囊的酒囊饭桶,沉迷美色不能自拔,竟然容忍自己的夫人这样败坏亲王府的名声。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是不屑。
我也是听后院里的七嘴八舌的谈论中知道的,在王妃之前,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名叫汤和的助亲王拿下虎符,条件是让亲王把她娶进府,两个人经过重重磨难取得胜利,亲王也深深爱上了她。
就在大婚前夕,这个女子将虎符偷走了,亲王自此一蹶不振。
等亲王的暗卫在大街上再次发现这枚虎符时,是王妃无意间在水池中将其捡起的一个傍晚。
就这样,王妃被带进亲王府,而最开始,她不过认为水里的是一块好看的玉石而已。
汤和姑娘将虎符偷走是杀头之罪,亲王为了护她,这消息并没有呈到皇城中,但婚礼乃是殿下指婚,扔照期举行,王妃便成了替代的那一个。
真是一段孽缘。
王妃没入府前是个药师,跟师哥相依为命。她不甘就这样困在亲王府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想尽了办法逃出去,却一一失败。
这可是王妃,怎么可能逃得掉,于是,她变得偏激病态,一开始只是不吃不喝,到了后来就变成广收男宠,将自己和亲王的名声搞得臭名昭著。
亲王依旧沉浸在被爱人欺骗的痛苦了,王妃就拿这一点刺痛他,亲王自然听不得这种话,就告诉她,一定会把她师哥杀了。
两个人,都是极其要强的心性极高的人,就这样互相伤害互相戳痛,谁都不好过。
这种悲哀,一直笼罩在亲王府的上空。
我能感受到这种苦楚,在我看见她低沉的目光时,在一声声看似醉生梦死的呻吟里,在她深更半夜依旧独身望着高高的马头墙之外时。
甚至,连我都在利用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的心居然颤动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一种心疼与怜惜,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吧。
五
那天,我想着把手绢还给她。
刚走到王妃寝殿,就看见门外站着一群从没见过的护卫,个个带着长刀,看着刀刃上散发出来的清幽的光,我不觉颤动了一下手指。
要是死在这种冰冷的利刃下,一定很痛吧,我怔在原地,不敢向前走。
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碎裂的声音,我有些紧张的往殿内探去,居然看见了亲王的背影。
隐隐约约中我看见王妃抬起手,给了亲王一记耳光,然后蹲下身,抚在一樽琉璃冰棺前,失声痛哭。
她的头发凌乱着,面色惨白,甚至发青,嘴唇颤抖着,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
亲王对她的悲伤仿佛熟视无睹一般,竟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一抬手,我身边几个带刀护卫冲了进去。
王妃将泪水拭去,眼神里充斥着冰冷的光,就像这长刀的利刃一样,她双眼通红,咬了咬嘴唇。
一字一句道:“你活该被人背叛,你应得的!”
亲王也露出怪异诡谲的表情,有些自嘲般的大笑一声,沉默了几秒,泪水刷的一下就来了。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说着伤人的话,亲王叫手下的人将王妃拖了出去。
她死死抱住那樽冰棺,那冰棺散发着蓝色的雾气,他的肌肤一贴上去,就被刺的皮开肉绽,但她还是不死手的抱着,衣服都灼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