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只是点头道好。
“那……保重身体,预祝你金榜题名。”
“多谢,你也珍重。”
阮音对他虽谈不上有多深的男女之情,可毕竟在此生活了几年,对这里的一人一物都生出了感情,冷不丁要走,别说是阿牛,她的心头也有些空落落的。
可能怎么办呢,当初她在此买下这块地时,便没想过长久在此住下去,等阿牛长大了,她肯定要带他去更繁荣的地方,带他见见山川大海。
只不过,突然提前了而已。
捧着匣子回到家里,刚在床沿坐下时,余光便见门外影子微动,一抬眼,
是鹤辞走了进来。
一入屋他便见她眼眶红红的,紧接着别过头去,将那只匣子藏在枕头底下。
他心头莫名一阵钝痛,脚心踯躅着,暗忖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一别三年,就算她感情有些偏移,也正常不过,毕竟他们虽同床共枕一载,可事实上,他与她并不算明媒正娶的夫妻。
他顿了顿,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阮音已整理好思绪,只看着他,缓缓吐出实情,“我收下了承文送给我的生辰礼。”
“哦……是什么?”他挨着她坐下来,目光定在那只匣子上,脸上却装做波澜不惊。
她这才将匣子拿过来放到腿上,打开匣子给他看,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嗫嚅道:“我只是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但是我也怕你误会什么,待会我还是赏给春枝好了。”
那一抹胭脂红刺伤他的眼。
他凝了须臾才道:“既然是给你的贺礼,你想留就留,我不至于没有这点容人的雅量。”
话虽如此,可心口的却还是有什么隐隐翻涌着。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发白,才强压住不理智的念头,伸过手去,将她的手轻轻握住,“音娘,我会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婚礼。”
他可以做主他的婚姻,而她也不需要再受嫡母的刁难。
阮音见他郑重其事的表情,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婚仪繁琐还要花费不少,你若嫌银子多的没处花,可以给我。”
“会给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阮音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是言出必行的人,此举也并非临时起意。
傍晚,明泉已从镇上赶了回来,一手捧着大雁,一手提了一摞的礼。
阮音也莫名其妙被春枝换了一身簇新的红袄裙,从屋里出来时,正听到他不急不徐的声线轻轻响起。
“鹤辞心悦音娘已久,不敢对她不敬重,还请娘先收下我的薄礼,应允我们两个结为夫妻。”
定睛一看,见他捧着礼物跪在地上,而她娘也坐不住,立马将他扶了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两个不早就是夫妻了吗,我自然乐意见你们这辈子都和和美美的,希望你能坚守诺言,对音娘好,也对阿牛好。”
阮音鼻间一酸,默默走过去,搡了他一把道:“你怎么来真的?”
他也不恼,只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笑,“好看。”
镇上卖的红袄裙,料子粗糙,绣的也是很简单的并蒂莲,实在算不上好看。
阮音并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下面对他炽热的眼神,只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地瞥了他身后,努嘴道:“你怎么就备了这点礼,我娘答应让我嫁给你了嘛,你就骗我穿这身衣裳!”
“聘礼先运到祁州去了,方才娘已经应允我们在一起了。”
“那……”她想不出话来怼他,回头又见梁镜心看着她暗暗憋笑,只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踅身回屋去了。
鹤辞人还定在原地,眸光却追随着她到了门边,见她门一甩发出砰的一声响,不禁哭笑不得地揉起太阳穴来。
梁镜心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赶紧向他解释,“女婿啊,你有所不知,其实音娘的性子随我,她那不是讨厌你,是不好意思了。”
鹤辞点点头,“我知道。”
当年在王府时,他便见识过她这种别扭又狡黠的性子。
梁镜心见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拍拍他肩膀道:“去吧,今日也算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哄哄她。”
这一哄,就是大半夜过去。
翌日离开时,天色正好,鹤辞给阿牛备了套九连环,一上车阿牛便拆了半天,直到将这座村庄远远抛到身后,这才想起来问:“承文爹爹怎么不跟我们来?”
阮音纠正他道:“是承文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