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娘闻言,遗憾作罢。
除了卖绣品之外,文昔雀还有别的打算,她问姜四娘:“书肆近来不忙,我想问问老板娘,有大件的绣品接吗?”
“文姑娘接大件绣活了?这可不赶巧了,城东有一富商在我这订了白鹭六折扇屏风,要求每一扇白鹭姿态各异,这样淡雅之物,交给文姑娘,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四娘早前还在犯难,找不到合适的绣娘,这下可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来了,城东那家富商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她也正谋算着在这单生意上大挣一笔。
文昔雀松了一口气,她运气还可以,一来就有了绣活,“那工钱……”
“工钱好说,我跟文姑娘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给的都是公道价,六折扇屏风每扇三两银子,工期五个月,文姑娘觉得怎么样?”
文昔雀想了想,匀下来,差不多每个月能挣三两六钱银子,抵得上今岁书肆生意最差的那个月的收入了。
“多谢老板娘,这件屏风绣件我接下了。”
文昔雀捧着绣坊的布料和针线从韵衣绣坊出来,怀里还揣着姜四娘给的五两银子的定金,有了这钱,缓解了不少丢了六钱银子药钱的压力,她回家路上脚步都轻快很多。
她行至学林巷的巷口,在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之下,见到一熟悉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一袭玄衣,负手而立,沉着一张脸,戾气尽显,生人不敢靠近。
文昔雀蓦然止步,进退两难,她是要回家的,回家必然经过他,她知道他不是为了他而来的,一旦两人照面,她实不知该以何种方式见他。
她踟蹰不前,凌昱珩却已来到了她跟前。
“……”
“……”
恩怨纠葛,难以说清,相顾却是无言。
沉默的氛围无比难捱,文昔雀寻不着说话的由头,说好久不见,他应该不愿意见到她,说抱歉,他多半会嗤之以鼻,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未免过分。
在巷口僵持不像个样子,文昔雀还是决定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将军……”
“攀龙附凤,嫌贫爱富,你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在她开口之际,凌昱珩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她。
再遇后他的第一句话,字字都是骂她的难听话,饶是文昔雀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承受不住。
她压抑着心口的苦涩,哑声道:“你当真如此厌恶我?”
凌昱珩笑了,他倾身凑近她,在她耳边恶劣地说道:“重要吗?反正你都会喜欢镇远将军这个身份,你别出心裁地倒在马前,不就是想再勾引本将军一次吗?告诉你好了,比起欲擒故纵那一套,本将军更喜欢下贱不要脸的。”
第3章 他生气了
文昔雀抱着怀中的布料,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的恶语讽刺如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心口,她又疼又气又委屈。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他也不该这样。
她退后的这小小的一步,惹恼了凌昱珩,他冷着一张脸,不断朝她逼近,直至她的后背抵上巷口第一户人家的外墙,再无路可逃。
文昔雀不安地四下环顾,试图寻找空隙从他的围堵中逃走。
当年的分别,她有愧,有不得已,而导致那种结局的最大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安危和未来,她是亏欠了他,可这份亏欠还远没有到她必须要忍受他所有的谩骂和侮辱。
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个恶劣不堪的女人了,那她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了,文昔雀微微转过身,准备跑路,她刚跨出一步,一只健壮有力的臂膀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后肩膀被人擒拿住,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压在墙上。
凌昱珩眸中染上了怒火,阴鸷无比地盯着她,“跑?别给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肩膀被抓得生疼,文昔雀无暇顾及,因为眼前这个浑身戾气、玉面修罗般的男人更令她心惊,他看她的眼神,好似是要将她剥皮拆骨、生吞入腹。
这还是她认识的凌郎吗?
文昔雀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终于完整地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将军误会了,昨日我是在给父亲买药的途中,不慎被敬仰将军的人群推了出去,仅仅是一个意外,民女不敢对威名远播的镇远大将军有任何一丝非分之想。”
她言辞有礼,姿态也放得低,再恭敬不过了,如果忽略她不屈不挠的眼神的话。
凌昱珩脸色铁青,他捏着她的下巴,冷笑道:“口是心非,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瞒过本将军?真要不敢,你会恰巧倒在本将军的马前?”
说着,他低下了头,缓缓凑近了她。
呼吸相融,他却没有停止,继续在靠近,文昔雀看着眼前放大的英气十足的俊容,脑中闪过不好的念头,他该不会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