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信,母亲的信......”
韦南风猝然阖目,只一瞬,她晕倒过去。
付彰抱起韦南风,付远衡跟着付彰一道离开正房,只余清秋还在雪中观火。
火焰高涨,澄明透彻的火光照彻长夜,横梁坍塌,灰烬随浓烟升起。
清秋能感受到火焰扑面的些许灼热,也能明白韦南絮一早就准备要烧死自己,她烧死的不仅是她,还有韦南风对韦老太太的念想。
韦南絮手中的那封信,会是韦南风心头的刺,此后的长夜,韦南风会时不时的想起。
可韦南絮什么都拥有,有韦老太太的偏爱,有家产在手,为何要寻短见。
清秋心中茫然,怔怔地看着她烧死了自己。
——
子夜时分,清秋拢上披风,提灯出府,云露跟在清秋身后,眼底含泪。
清秋喊她回杏院时,瞳瞳已经不见了,那时院中起火,根本无人敢往屋里去。
如今瞳瞳极有可能被烧死,可清秋不愿信,当下只有找到绿柳,才能知道瞳瞳究竟在哪。
她原本想将绿柳放在韦南絮身边做眼线,谁知竟被反将一军,如今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姑娘,这会怎么可能找得到,夜又深了。”云露泣声道。
清秋眸光一寒,冷声道:“我一个人找,你回府里去,绿柳是从杭州来的,离了付家举目无亲,她能去哪儿。”
“你不必跟着我,替我去照顾母亲,瞳瞳不能丢...”清秋低声说着,转头往西大街各处去寻。
绿柳在汴京无依靠,可这也就意味着绿柳会藏在任何一个角落。
清秋明白找到绿柳的机会渺茫,如今只能借他人的手,清秋转身喊住云露。
“云露,你去寻观墨,把此事告诉王郎君。”
闻言,云露忙往马行街去,只刚踏出一步,清秋便跟上她,“我们一起。”
马行街多是显赫人家,国公府和将军府都在那一条,她命云露去寻国公府,清秋转头去了将军府。
皎月明明,轻盈白雪覆在石狮上,将军府前挂着两盏灯笼。
清秋立在将军府门前,并未轻易敲门。
她和师无涯已有半月未见,上回相国寺之后,师无涯未来找过她,她也不想见他,可如今为了瞳瞳,她不得不多找些人。
“叩叩叩——”
须臾,有人推开门。
“谁啊?”
开门之人揉着惺忪的眼,定眼一瞧,不由得一惊。
将军府上从未来过女子,小厮道:“娘子来府上有何事?可有帖子,又或是将军的信物。”
清秋连连摇头,凝眉道:“我来见他有事,劳烦你告知他。”
“想要见将军的人多了,娘子还是有了帖子再来吧。”小厮恹恹道。
小厮正欲关门,岂料清秋伸手拦着,“劳你替我去传句话,只一句话。”
语罢,清秋摘下手镯,递给他,目光恳切。
“你告诉师将军,杭州旧宅仍在,从未变卖。”
第63章 “付清秋,你都只能嫁给我!……
将军府内灯烛黯淡, 书房留了一豆灯火。
师无涯伏案观书,先前他从贩书郎手中买来的几本书,他都已瞧过, 且不说《追妻三十六计》, 旁的还有《哄妻语》诸如之类。
他尚未实行过, 但总觉那书中所言甚是有理,若是他能熟读牢记,日后便能对症下药。
房中灯芯爆开, 门外有一人影踌躇。
师无涯耳尖一动,转手从书案上取出一杆狼毫笔, 借着手腕扔出, 狼毫笔卡在门缝中,门外人一惊。
“将军,方才有人来叫我传句话。”
师无涯剑眉轻蹙, 问:“什么话。”
“杭州旧宅仍在,从未变卖。”
师无涯扔开书, 登时起身,厉声道:“她人呢?”
小厮忙道:“走了,方才走的。”
话音甫落, 小厮便觉有一阵冷风吹过, 令他后背生寒。
师无涯快步往外去,先前清秋的话竟是骗他的,如此说来, 那是不是也有别的话是骗他的。
或许清秋对他说的那些不喜欢的话,也是假的。
思及此,师无涯眼底浮现些许笑意,恍惚间他记起《哄妻语》中的卷一, 欲拒还迎。
师无涯自马行街一路追去,不多时,他便见到一绿衣衫裙的姑娘,她撑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月色映出满地白雪。
他见清秋来本是欢喜的,可当真见她于茫茫雪夜中又生出几分心疼。
天这样冷,她孤身一人。
师无涯追上前去,只一步之遥,他倏地放慢步子,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