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南絮得意道:“姐姐,母亲为你留了两封信,姐姐手上的是一封,我手上的是另一封,姐姐应该不想我烧了吧。”
李妈妈只得收手,小青等人候在雪中。
韦南风展开信笺,密密麻麻的小字,韦南风一目十行,临到落款时,已泪流满面。
清秋眼底含泪,紧紧扶着韦南风,温声道:“母亲,外祖母年事已高,母亲节哀罢。”
付彰闻言,心头一震,轻拍她的后背,满目担忧。
韦南风双手颤抖,信笺从手里滑落,清秋顺势捡起信笺,堪堪扫了一眼,上头无一不在斥责韦南风不孝不义,临到最后一句还是韦老太太恨当初生下她。
韦南风捶胸顿足,掩面痛哭,只觉心头有万千陨石压着。
“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母亲在世时偏心你,如今过世了还要叫我为你铺路。”韦南风挣开付彰和清秋的搀扶。
“你要什么!把另一封信给我!”韦南絮颤抖着手,指着她道,“把母亲的信还我!你这一生谁不顺着你,到头来你要求我什么,我都应你!”
韦南絮把玩手上信笺,唇畔含笑,道:“好姐姐,我要姐夫娶我,你也应我?”
付彰呵道:“休要胡说!”
韦南絮缓缓起身,往正房里头去,她站在门槛前,扬唇道:“小侄女,你虽知道些什么,可也不全知道吧,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以为能从我手中逃过一次,就能回回都逃?”
清秋眉头深蹙,韦南絮话中有话,可她却参不明白。
韦南絮倚在门边,缓声道:“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做了一件你不晓得的事,小侄女,我当时在杭州见到的那人,不是什么哑奴,而是你的未婚夫,师家三郎师无涯吧。”
付彰侧目看向清秋,韦南风因心头哀恸,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她将要说什么。
“欸...可怜的小侄女,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韦南絮笑道,“师三郎喜欢你姐姐,故而厌恶你,你却为他几度自戕,小侄女你也太没骨气了,可怜你未婚夫的聘礼都不曾见过吧。”
此话刚落,吕汀英和付远衡急急赶来,见着韦南絮在正房前从容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惊。
吕汀英行至清秋身侧,低声道:“是绿柳放的火,人已经不见了,火势大,杏院怕是......为难了。”
付远衡快步上前,扶住韦氏,“母亲,别伤着自个儿的身子。”
“什么聘礼?”清秋疑道。
此话一出,韦南风忽地回神,朝韦南絮吼道:“你胡扯些什么!韦南絮你把母亲的还我,我风风光光的送你回杭州。”
清秋目光微滞,复又再问了一遍。
“是什么聘礼?母亲,为何我从来不知师无涯的聘礼。”
韦南风定了定神,目光闪躲,“别听你姨母胡说,根本没有什么聘礼,师无涯从不曾下聘,就是有也早退回去了。”
“小侄女,你父亲待我才是情深意重,将师三郎给你的聘礼匀了些给我,多谢了。”韦南絮脸色僵白,面上笑容诡异。
在付宅的这几日,韦南絮早已将清秋与师无涯的事打探清楚,而那新来看守她的绿柳,原以为是个难啃的,谁知她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话。
韦南风在汴京风生水起,她却在杭州过着守活寡的日子,更何况韦南风的亲事原本是她的!
是她不要的,凭什么这些年韦南风可以做官眷,而她要在杭州守着老太太过日子。
“姐姐!你纵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过是我施舍给你的,母亲死了!母亲死了!”韦南絮仰天大笑,眼角挤出生涩的眼泪。
她恨韦南风,她明明愚笨,明明样貌不如她,样样都不如她,凭什么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富贵名声。
韦南絮带着信往正房里去,她捧起一豆灯火,倒下灯油,倒完一盏又一盏。
“姐姐,我恨你!”
恨母亲到死都惦念你!
韦南絮将手中的信点燃,旋即关上房门,让火星点燃地上的灯油。
月影绰绰,风声簌簌,正房火势渐重,犹如长夜之中的一盏明灯。
李妈妈并小青连忙上前去推门,吕汀英和付远衡寻人来扑火,韦南风快步至房门前,付远衡见状不敢离开。
付彰拦下韦南风,清秋在旁劝道:“母亲,姨母自作孽,何苦要去寻她。”
付远衡搀扶着她,忧道:“母亲,听清秋的,不必为了姨母搭上自己的性命。”
韦南风兀自摇头,泪如雨下,白雪飘在她的脖颈,沁入肌肤,冷得打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