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诗起身应是。
离开马车前,她脑袋探过开合的车门,不知死活地笑问了叶昕一句:“那殿君算不算殿下养的闲人?”
不等叶昕回答,她迅速闪身离去。
身后是追着她背影、投掷而来的茶杯,哗啦一声砸在脚边,却没砸到她身上。
准头很好。
宁诗大笑着离开。
叶昕懒得搭理她这个说皮就皮的性子。若是连这等打趣的闲话都要跟宁诗计较,她能被宁诗扰得天天发火。从袖中拿出从南羽白手里哄骗来的巾帕,细细擦拭被茶水沾.湿的手指。
擦着擦着,她手一顿,问等候在车外的红菱:“殿君怎么还没回?”
红菱想了想,恭谨地回话:“有绿云陪着,想来殿君不会出事。兴许是男儿家置办首饰的兴头上来,殿君一时挑花了眼。可否要奴前去催促殿君回来?”
叶昕想象了一下南羽白挑花眼的雀跃的小模样,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不必。他高兴就好。”
重新将巾帕放回袖中暗袋,叶昕下了马车,“横竖无事,我陪他一起逛逛。”
今日本就空手入宫觐见。若是南羽白这两日要入宫跟沈言一道学习,须得给沈言带些礼物。由她帮他挑一挑,届时礼物不合沈言心意,沈言也能看在她面上,对南羽白多些宽容。
第40章 云水阁
叶昕一脚踏进云水阁,却发现气氛不大对劲。
一群男子围成了一个圈,围住了阁内正中.央通往楼梯的一处空地,每个人都面带好奇,纷纷噤声观望。
仗着身量高,叶昕的视线轻易越过一众年轻公子头顶,一眼便看到了身处空白的范围圈里的南羽白。
只不过圈里还有另一个男子。
两人好似在说些什么,又好像是在对峙。
似乎是心有灵犀,叶昕向南羽白投去目光的一瞬间,对方也倏然朝她的方向回望过来。
紧接着,叶昕看见南羽白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的小家伙急匆匆提拉着裙摆走下楼梯,挤开人群,如归巢的倦鸟般朝她奔来。
叶昕张开手,接住了迎面朝自己跑来的南羽白。
陈慕桂也很快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叶昕,心中突地一跳,没想到叶昕会亲自过来。她连忙小跑着迎上来,正正经经地行礼,谄笑得眼角都生出了褶子:“草民见过五殿下。”
她本来还在不知如何应对封子安跟南羽白之间的事,没成想叶昕来了。
男子之间互抢首饰的事多了去了。换做平常,她谁也不管,只需要借由她表姐的声望,高高在上地做个甩手掌柜就好。如此,地位又高,也不必介入到一群贵公子的矛盾中去,不会得罪任何官员或商人。
叶昕没应声,也没叫陈慕桂起来,而是垂眼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南羽白,他的手也紧紧揪着她腰带,几乎要把她腰带给扯下来,
叶昕无奈地任他扯着,刻意把声音放轻,语气含笑:“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南羽白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妻主。”
一股撒娇的劲儿,唤的黏黏腻腻,叶昕听得浑身舒坦,笑了起来。
这是在跟她告状呢,瞧着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呢,心肝儿。”叶昕一放松下来,说话便带了点儿懒散的味道,声音轻飘飘又懒洋洋,勾的人莫名心痒。
她看着埋在自己怀里,只露出泛起粉色的粉嫩耳垂的南羽白,“与本殿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的心肝儿?”
云水阁里所有男子包括朝叶昕走来的封子安的脸上无一不露出震惊愕然的表情。
罔论叶昕没有把南羽白从怀里扔出去,甚至还有替他出头的意思。
封子安不确定叶昕会怎么对待自己。
他从没见过叶昕这么温柔的模样,更没见过叶昕这么宠着一个男子的模样。
对方调戏过京中无数男子,要么言语放肆,侮.辱清白男子是青楼小倌;要么行为放.荡,强行搂着人拉小手亲小脸,结果又嫌恶心,手上没轻没重地,跟扔垃圾似的把人给扔飞出去。
即便是他被叶昕扛在肩上抢去花船上陪酒,那时叶昕也没给过他几分好脸色。
封子安还记得自己被掳走时的恐惧感,也记得自己被带进船里、被叶昕要求陪酒时的羞辱感。
他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又不是那青楼里的下.等小馆,无端受此羞辱,当时他跳船自.尽的心都有了。
可当他被叶昕搂在怀里、感受到叶昕炙热的体温与酒气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发现醉酒后褪去了平日的凶狠和痞气的叶昕有一张绝世的容颜,看得他失了神。对方那沾着酒水的红唇凑近了同他说话,如同一汪艳酒,她叼住他手中的酒杯醉眼迷蒙时的漂亮模样,叫他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