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曹殊蹲下身,正背对着她。
“曹哥哥,你在做甚?”季蕴走出来,曹殊闻言站起,他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季蕴走至他的面前,神情担忧道,“现下雨这么大,你站在外头别淋着了。”
“娘子,你瞧。”曹殊伸出手,抿起一丝笑。
季蕴狐疑地低下头,只见曹殊袖口下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着他的手中好似有什么在抖动着。
“这是……”她迟疑道。
季蕴登时被吸引了过去。
他的手中竟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幼猫。
曹殊捧着幼猫送至季蕴的面前,它的毛乱糟糟的,瞧着十分瘦弱,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当真是可怜极了。
“打哪来的猫?”季蕴好奇道。
“我也不知。”曹殊摇头,“先进屋罢。”
二人走进屋后,曹殊寻了个棉布将幼猫包裹起来。
季蕴打量着幼猫,见它竖着一对尖尖的小耳朵,两个眼睛圆溜溜的,透出一股灵活的感觉。
幼猫发出一声柔软的喵叫。
“曹哥哥,你看,它还会喵喵叫呢。”季蕴忍俊不禁道。
曹殊眼眸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他勾唇道:“它是一只猫,当然会喵喵叫了。”
“曹哥哥,你要收养它吗?”季蕴转头笑道。
曹殊闻言,他神色缓和无比道:“如今下着雨,瞧着也是可怜,总不能叫它在外头冻死。”
“也是。”季蕴颔首道。
*这日过后,季蕴每日都来给曹殊送膳食,一来二去的恍若回到了年幼时无忧无虑的日子,云儿虽不满,但也不好违拗季蕴的心意,只在嘴里抱怨了几句。
虽在离家之前,张氏特意吩咐她留意季蕴的一举一动,适时向孙老媪禀报,但云儿伺候季蕴多年,她的心早就忠于季蕴,实在不敢做背叛之事,遂在张氏那边她一直都是含糊过去的。
可此次闹上公堂之事,难免地传进了季宅,云儿只好战战兢兢地如实相告。
不知不觉已至小满。
季蕴拎着食盒走至书铺的门口,她伸手敲门,突然感觉有什么触碰了她的脚,便低头看去,原来是被曹殊收养的那只幼猫。幼猫通体橘色,毛茸茸的,眼睛亮晶晶的,它正乖乖地坐在她的脚边,抬头看她。
季蕴连忙放下食盒,她蹲下身来,伸手抱起幼猫放入怀中。
曹殊闻声走出屋,他见季蕴正逗弄着幼猫,眼底泛出柔色。
季蕴瞥了他一眼,笑道:“曹哥哥,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还未。”曹殊低头温和地看着她。
“你怎地不取一个?”季蕴摸了摸猫头。
“不如你来取?”曹殊凝视着她,唇角噙着笑意。
“那好,让我来想一想,叫什么好呢?”季蕴开始思索起来。
曹殊眉目如画,他身着素袍,好似暖玉沾染了几分春光。
季蕴悄然看向曹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轻咳几声,道:“我想好了,就叫小殊怎么样?”
曹殊微怔。
“怎么不说话?”季蕴故作严肃地问。
“为何要叫小殊?”曹殊笑容有些勉强,他暗自郁闷道。
“它是你的猫,怎么不能叫小殊了?”季蕴反问道。
“我觉得,娘子,你换一个罢。”曹殊面上犹豫道。
“为什么,小殊不好听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换一个罢。”
“我就要叫这个。”季蕴语气认真道。
“娘子……”曹殊开口。
“它就要叫这个。”
“我……”曹殊弱弱道。
“曹哥哥,我和它都要叫这个。”季蕴举起幼猫,对着曹殊笑道。
曹殊好脾气地同意了,他叹了一声道:“那好罢。”
季蕴闻言得逞地笑了起来,她摸着幼猫的下巴,笑道:“小殊,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幼猫抬头,喵了一声。
曹殊神情无奈地注视着她,抿起一丝微笑。
翌日,孙媪传来话说,季愉同李谨和从扬州过来做客了,特命季蕴回府一趟。
季蕴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暗忖,李谨和为何会突然来崇州?
她悄然压下心中的疑惑,对云儿吩咐道:“我今日家去,你就不必跟着了,记得给曹哥哥送饭去。”
云儿哪敢不应,她笑道:“奴婢记住了。”
季蕴闻言放心地登上车舆,小厮则是驾驶着车舆朝季宅驶去。
云儿忙活了一会儿,她见天色不早了,便去书院的厨房准备好午膳,放进食盒中,待整理毕,拎着食盒去了书铺。
此时,曹殊神情温和,他正端坐于桌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提着笔,在纸上抄录着,字迹细致工整。
他的仪态文雅,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清风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