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九钱。
陆令嘉嘿嘿一笑:“您看,四舍五入就是四两了,您给通个融,行个方便吧。”
伙计:“......”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咬着牙收下了这碎银。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这铺子这么大开着,一日日的都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还是个穷鬼!
伙计把赶鞭递到她的手里,语气有些不耐地交代着:“这骡子是活了有些年头了,别拉太重的物件,山路也尽量少走。”
陆令嘉:“......”
巧了,她准备拉四个女人加一个男人,走的还正好是山路。
会不会被车行的掌柜拉黑?
她脸上尴尬的神色没能逃过车行伙计的一双火眼金睛。
“姑娘,您莫不是真准备拉什么重物吧?那可得强健一点点的新骡子才能拉得动。”
陆令嘉眼睛一亮:“那你给我换一辆吧,我还要载人呢!”
若是换一个更健壮的骡子,能拉的东西多了,她还能把寨子里的东西再搬一点下来。
伙计:“......”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那价钱可不一样,您这个是看着骡子年老了才给您这个价钱,新骡子租一天要二十文,租金也要再加一两。”
“没问题。”陆令嘉往怀里掏荷包。
伙计见状阴阳怪气了一声:“您不是说全身上下一共就三两九钱了吗?”
忘了刚刚这茬。
她拍着脑袋装傻:“有吗?方才是谁说话了吗?”
第51章 “很高兴能见到你这样的……
陆令嘉如愿以偿地赶着车往城门口赶着。
这健壮一点的骡子就是好,跑起路来都快上许多,跟她方才两条腿跑下来的速度可不能比。
她赶到半山腰时,还特地停下来一会儿。
那个黑衣男子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流出的鲜血却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陆令嘉手里拿着鞭子,下车蹲下询问道:“你还好吗?”
那人眼睛半阖,许是累极了,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动了,只轻轻眨了眨眼睫,告诉来人他还活着。
陆令嘉本想先去接了寨子里的人再考虑要不要把他一同带下去。
她的理智告诉她已经够了,生死有命,她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就该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躺在她的眼前放任不管。
她好像做不到。
秋日的丛林里果真是寂静一片,就连鸟儿扑腾翅膀飞起的声音,都能惊起满树的落叶飘下。
看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最后心里的那一丝丝善念还是压迫了大脑的理智。
陆令嘉把人扶起架到了骡车上,警告道:“躺好了,路有点陡,忍着点。”
那人没有应话,在躺上车板的那一刻,却终于闭上了双眼休憩。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陆令嘉往他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还有一些茅草,只露了一个鼻间让他呼吸。
“等等就要进城了,你把脸盖好。”
这人一身的伤,若是被守卫看到,免不了一通盘问,搞不好还要连累自己。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往城门赶去。
今日的守卫与她相识,之前收过她不少东西,见她这么半晌的功夫来来回回几趟,不由多问了一句:“您今儿怎么进出城这般频繁?”
陆令嘉面不改色地拍拍车上的茅草:“这不是地里刚种上东西,特地回之前的老家拿了些东西准备沤肥。”
守卫伸长了脖子往后看去,不由发问:“怎么堆得这般高,照着惯例我随意检查一下,您就走吧。”
他转身向后走着,陆令嘉情急之中,塞了一颗碎银给他,“大哥,不是不让您查,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捆好的,您拿这个喝点小酒,意思意思。”
守卫掂了掂这碎银,小是小了些,但约莫也有半两重。
他看着骡车上堆积的茅草和枯叶,伸手按了按,最后把碎银塞进腰间,摆手道:“走吧——”
陆令嘉道了谢,驾着车直奔回春堂。
回春堂看病吃药都免费,送这儿来是最对的。
况且——
谢昭好歹是个王爷,手里还握着一众亲兵,这黑衣男子若真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查证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总之,他们比自己更有法子应对。
-
回春堂。
谢昭收了笔,正将药方递过去,吩咐药童去后头抓药。
虽然已然暮色四合,但门口还是稀疏的有几名病人在外排队等候。
说起来他近日的名声都快大过王太医了。
许是他治病的方式独特,又也许是他最近救治了几个棘手的病人,有很多人因此慕名而来。
结束一天的看诊,他正起身舒展腰身,便见门口处有一辆骡车急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