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瞎了。”钟净蹲在地上薅自己的头发。
旁边的闵泉生本来还在找,不知道想起什么,动作停下来,若有所思。
然后他把钟净拉起来:“既然是找跟感冒有关的诗歌,提到感冒就不免会想到山羊,或者说人羊吧。”
接着意有所指地又道:“那只人羊对感冒真的很敏感。”
钟净一怔:“你是说……像昨天那样利用它?”
两人先从教学楼撤出来,前往宿舍和医务室看了看,发现人羊果然在宿舍和医务室之间游荡,听到他们脚步声,恐吓地追上来,但是追到门口又停下,像是被什么结界困住一样焦躁地在门口跺脚。
怎么才能把它引出来?
钟净眼睛一亮:“对了,宿舍那边不是有超级多感冒药吗!可以用那些感冒药把它引出来!”
两人当机立断冲到405宿舍,把柜子里的感冒药大把大把往包里装。
接着他们把感冒药洒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人羊果然被感冒药吸引,吐着舌头癫狂地窜了出来,沿着感冒药一路舔,最后来到告示栏前面。
到了告示栏,两个人一人拿着一盒感冒药往告示栏上抛,引导着人羊追上去舔。
人羊也很配合,伸出舌头癫狂乱舔。舔感冒药的时候,舌头难免碰到告示栏上面贴着的诗歌,其中一些重迭起来的诗歌被人羊舌头舔得掀起来,这样两个人不需要自己动手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人羊一路舔过去,两个人也一路看过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感冒”这两个敏感的字眼。
闵泉生瞄准了一伸手,很利落地把写着那两个字的纸扯了下来,然后钟净配合默契,把吊坠往两个人脖子上一套,两人借用吊坠之力火速逃离现场,身后只余下人羊的咆哮声和漫天纷飞的雪白诗歌。
*
闵泉生和钟净坐在书桌前面,面前放着一张薄薄的,被折迭起来的纸。
两个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这张纸,他们都知道,它也许就是揭开这个怪谈真相的最后一步。
最后还是钟净先伸出了手,慢慢展开那张纸。
纸上是一首很短的诗,字迹斑驳,标题也很简短,寥寥两个字,就叫《感冒》。
《感冒》
感冒是我的好朋友
只要说我在感冒
就不会有人知道
其实我在哭
“只要说我在感冒……”钟净皱起眉头,“就不会有人知道,其实我在哭……”
他脑海里闪过4号床枕头上的那点泪痕,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好像把这些事情串起来了……”他抬头看着闵泉生,“这个人……也就是4号床,他既然是在宿舍哭,难免会有被室友听见的时候,室友就会问他怎么了。”
“他不想让室友知道自己在哭,又想到人感冒和哭的时候会有相似的症状,都会流鼻涕,然后鼻塞什么的。所以……”
“就谎称自己在感冒。”闵泉生道。
钟净还是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不想让室友知道自己在哭…?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闵泉生拿起那张纸,手指在“好朋友”三个字上摩挲了一下:“也许不是不想哭,只是不能哭吧。”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感觉这个怪谈一直在跟我们强调,不能感冒,也就是不能哭。”
“不能哭,当然就只能笑了。笑到死掉为止。”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见熟悉的咔嚓一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居然是钟净码放在房间角落的十个杜鹃鸟标本盒子。
摆放在第一位的盒子不知怎么自己打开了,更让两人不敢置信的是,里面那只栩栩如生的杜鹃鸟标本微微动了一下,居然一振翅从盒子里飞了出来!
复活的杜鹃鸟在头顶盘旋一圈,一松嘴,叼在嘴里的东西掉在书桌上,然后它就径直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渐渐远了。
两个人愣了半晌,钟净终于想起来把杜鹃鸟丢在桌上的东西捡起来,原来是一个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钟净把信封拆开,展开里面的信纸,里面这样写道:
[亲爱的杜鹃:
今天我们学校开了晚会,同学都结伴表演节目,家长老师坐在下面看。
结果我没有节目表演,全程和妈妈坐在下面看节目。
回家的路上,坐在车上,妈妈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我跟她搭话,她就爆发了,吼着质问我为什么没有节目!别的小孩都有节目为什么你没有?你不是说你在学校人缘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没人跟你一起表演节目?你根本就没有朋友!
我觉得不知所措,吓得只能躲在车子后座流眼泪,也不敢哭出声音。
妈妈看我还哭,更生气了,继续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