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白是再三考虑过的。
他的确很想获得关呈明的可怜,但不是为了钱,或者为了达成什么目的,也并不是说谁的可怜都可以,谁的可怜谁的关注都想博取一下。
他只想获得关呈明的可怜,只想被关呈明在意。
如果能只在意自己一个人就更好了。
他很喜欢关呈明。也正因为这样,他不想让关呈明觉得自己跟母亲很像。
但关呈明还是知道了。
他会怎么想?
*
夜深了,寝室已经熄灯。
关呈明打了几局游戏。以往几局打完就该困了,但是他今天心始终静不下来,非常清醒。
把手机熄屏,干躺在床上,他瞪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一个小包。
打开小包,里面有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里的人很瘦,长发扎起来,眼神挺阴郁,有点冷淡,整个人姿势又很放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
很久远的回忆里,那天,收体检照片的时候,关呈明其实偷偷把云树扔掉的照片捡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只能说是鬼使神差。
关呈明盯着照片,盯着额发下那双冷淡的眼睛,觉得有一点呼吸不畅。
理智告诉他,别把自己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但是这些日子里种种迹象表明,理智这种东西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达到顶峰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第55章
最近,关呈明对云树的态度又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之前也有一段时间,关呈明忽然变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这次跟上次比较,好像也不太一样。
之前那次,关呈明与其说是疏远云树,不如说是疏远云树做的那些东西。
可是这次,他好像是在刻意回避和云树本人的接触。
眼神,肢体,甚至交谈也变得少了很多。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最让云树在意的一点。
云树眼皮垂了一下,目光顺着关呈明的手臂一路向下,最后落在那只手腕上。
关呈明一直系在手上的猫咪头绳消失了。
这让云树非常失望。
再加上那些没来由的回避和疏远,云树失望的同时还有点好奇。
经过观察,他发现关呈明不仅刻意回避和他的接触,而且对某个方面尤其敏感。
就是他的头发。
一段时间过去,云树头发又长不少,基本上和剪短之前的长度差不多了。
两个人做同桌,有时候做什么事情还会同路,动作大一点,云树的发梢就会蹭到关呈明手臂上,或者手上,或者脸上。
以前关呈明特别坦然,被蹭到了还要踢一下他的椅子,让这只没边界感的臭章鱼把腕足往里收收,别成天往人身上招呼。
现在……
关呈明做什么事情都很注意,很明显是在刻意避免这种情况。
就算蹭到也不会说什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显得不同寻常,而且古怪。
云树越想越觉得奇怪,越奇怪越觉得有意思,越觉得有意思他就越积极,想方设法非要关呈明看他,尤其是看头发。
这么做的效果就是关呈明更加抗拒跟他接触,而且破罐子破摔一样干脆表现出来。
不爽全部写在脸上:就是不想看你,尤其不想看到你的头发!
*
关呈明一只手端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无意识而且神经质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根猫咪头绳。
头绳是关呈明那天早上起床收起来的。
他想过和照片放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临时又改了主意,小心收进口袋里。
他实在难以面对这根对他,对云树而言都有着特殊意义的猫咪头绳,更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把头绳系在手腕上,低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因为照片里的云树把头发扎起来了,据关呈明之前的推测来看,很有可能用的就是这个头绳。
而那天晚上。
关呈明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又对着照片做了那种事情。
“我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云树唐突地开口了,打断他蔓延的思绪。
“感觉可以扎起来了,”云树朝他伸出手,“把头绳给我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呈明暗地里磨了磨牙,但是又不能直白说出来,忍气吞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猫咪头绳,扔到云树桌上:“还你啦,免得章鱼脚到处乱蹭。”
云树把头发绑了两道,扎起来。
关呈明因为之前的事情,想要刻意挪开目光,把长发的云树以及云树的长发以及那只猫咪头绳全部隔绝在外。
但是显然,他做不到。
余光里是熟悉又陌生的,云树长发扎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