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习惯了短发，忽然看到云树长发，他脑海里只剩下那四张被他从垃圾袋捡回去的照片，思绪无法控制地回到那个难以言喻的夜晚。
同时他有种非常不妙的错觉。
不仅思绪回到那天晚上，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继续那天晚上做过的事情。
青天白日，光天化日。
在这个白炽灯明晃晃顶在头上，众目睽睽的教室里面。
“我去厕所。”关呈明忽然站起来，干巴巴留下这么一句话，抬脚就往教室外面走去。
*
云树看着关呈明从教室前门匆匆消失的背影。
那天也是。
唐突的。刻意压制的。慌乱的。
关呈明自己大概不知道，他整个人从脸红到脖子根。
云树很敏锐。他完全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
云树很淡地笑了一下。
今天也没凑很近，没想到反应还会这么大。
关呈明。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不多时，关呈明回来了。
看样子洗过脸，眼神还算冷静。
但是一往云树这边看过来，就神经质地捏着手指，偏偏脸上还凹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过比刚才还是好多了，刚才关呈明忽然站起来，整个人的感觉就是一片空白，慌到没边了。
关呈明走到云树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手怎么又多了几道伤痕？”他拿着手机等待游戏加载完毕，目光就落在云树手背上，有种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感觉。
云树觉得蛮可爱的，知道他这个问题是转移话题，于是也随口瞎扯：“刚才绑头发有点生疏了，太用力勒的。”
关呈明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看来这个事情还跟扎头发有关啊。
会是什么呢？
*
关呈明确实有点慌乱。
表面上很刚，其实心里对自己的变化挺在意的，觉得烦躁也觉得不安。
他实在没这种经历，云树又太游刃有余，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步一步把他的所有慌乱情绪逼得无所遁形。
人一不安就会想抓点实在的，关呈明瞪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抓住了眼前最实在的：关于云树的事情。
他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才不会慌乱。
“昨天你问我，我回答出来了，”他看着云树，“关于你的事情，你家里的事情，还有什么遗漏吗？”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云树说。
“所以，”关呈明觉得自在了一点，表情又恢复到以往一样，带着满不在乎的情绪，“我赢了。”
“你赢了。”云树也看着他，眼神很专注，顺着他说。
关呈明笑了一下，继续打游戏去了。
低头的一瞬间，他嘴角就抿了下去。
提到云树家里的事情，本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平复心里的不安。
这一层面的不安确实平复了很多，可是关呈明听着云树的回答，心里却涌起一层新的不安。
他一点也没有赢了的喜悦。
相反的，直觉告诉他，也许事情并没有云树说得这么简单。
也许事情还没结束。
好像有什么细节被他遗漏了。
会是什么？
第56章
关呈明盯着屏幕里的游戏界面。
屏幕里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面，从岸上可以一眼望到底，望见下面有很多鱼。
关呈明看到鱼不抓就手痒，他把鱼叉扔了出去，看着水纹一圈圈荡开，鱼在水里翻着白肚皮，心里有种莫名的畅快。
一口气把水里的鱼全捞完了，他继续在地图里到处乱逛，绕了几个圈，最后又来到了雪山脚下。
即使在雪山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也是有村民聚居的，山脚还有村庄废墟可以给过路行人提供补给。
拿到废墟里的补给，或者用采集品做药，吃掉都是可以回血的。
关呈明抬头看了一眼云遮雾绕的雪山山顶。
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太出来，但是雪山巨兽就安静匍匐在那里。
他这段时间用尽了办法也一直打不过它，通不了关。
关呈明若有所思地盯着山顶上空飘着的一片云。
……其实有一个赢的办法，非常简单。很多人都是靠这样赢的。
就是靠回血。血条见底就补血，血条见底就补血，总能把神兽耗死。
但是关呈明不喜欢。
被打个半死，手忙脚乱把血条补满，然后继续迎战，然后又被打个半死，重复这个过程……
总觉得有点不爽。
也许是青春期中二思想作祟，也许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坚持，他对无伤很有执念，或者说，对于一次过关很有执念———毕竟被打个半死才打赢也不能算无伤。
可是这么一直下去，始终不能通关也不是办法。
关呈明站在废墟补给点门口，朝里面看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还是妥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