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一口鸡蛋饼:“说真的,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没等云树回答,他自己先畅想了一下未来:“反正我不喜欢学习。混个大学毕业证,靠家里的关系找个工作,养活我自己足够了。”
云树拿勺子搅粥,耐心等它变凉:“我也不喜欢学习。靠做拼贴画攒了些钱,也把生活费存下来一部分,大学再攒攒,之后可以正儿八经开个店,就全职卖拼贴画。”
“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靠这个应该就能维持生计。”
“啊……”关呈明靠在椅背上,“听起来比我的有意思,至少是自己爱好。”
“我的爱好有什么?打游戏?想想这也不能开个店吧……”
“或许开个网吧?主机游戏馆?电玩店之类的?”
“好像也可以试试……”
时间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和胡思乱想中悄悄过去了。
*
返校日。
没什么好说的,学生们辞别短暂假期,回到学校都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关呈明把那天睡过去,没来得及打的boss战打通关,这又让他回想起那个尴尬的早上。
但是没尴尬多久。因为随着尴尬的记忆慢慢复苏,他回忆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那些混乱的梦境之前,他其实做了一个相对完整,清晰,也比较有逻辑性的梦。
关于云树,还有一个老太太。
依稀记得,云树好像喊她“外婆”。
外婆……
关呈明忽然浑身一麻。
不就是新闻里那位上吊的“外婆”吗?
还没有深入思考这件事情,关呈明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
是云树的手机。当然是他的,说到底在学校里这么明目张胆用手机的也就没几个人了。
云树正在做拼贴画,随手摁下接听键,不出所料,里面又传出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即使没有开扬声器,关呈明坐在旁边也可以听得很清楚。
云树接通之后,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只是放旁边听着,手上动作不停。
关呈明皱眉听了一会儿里面的鬼哭狼嚎污言秽语,看向云树:“为什么每次都接啊?明明知道接通了之后会是这样。”
相比他满眼写着不爽的神情,云树显得太平静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虫蛀过的地方修剪干净:“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啊。她很痛苦,我看乐子。”
哈?
什么鬼心理?
关呈明眯眼看着云树手上动作。
跟自己气关海波一样吗?
好像也不是。
可能是他眼神太专注太不解,云树顿了一会儿,又解释道:“她不打给我,就会打给她前夫。她前夫为了不被她骚扰,就要我接电话,然后多给我生活费。”
“相当于做社畜,领工资。”
“所以没什么不好的。”
“……?”
关呈明此时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关呈明说的什么话了。
这什么奇葩操作啊?
这一家子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但是代入一下云树……
在这种对自己的爸妈都没什么感情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像也……可以接受?
关呈明不太确定到底是这事儿本身就合理,还是自己脑回路也被云树逐渐同化了。他还想仔细琢磨一下,又听见云树问他。
“或者……你想听吗?”
手机里女人还在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云树举着手机看着关呈明,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好像手里举的不是那只时不时飙出污言秽语的恐怖手机,而是一瓶再普通不过的橘子汽水。
关呈明嫌弃地往后靠了靠:“这不是一直听着呢吗!太好听了,拿远点。”
“不是,”云树很贴心地把音量又调小了一格,“我是说,听我怼她。”
关呈明沉默了。
这次不仅想在心里吐槽,简直想直接说出来。
这家伙……到底什么鬼的脑回路啊??
正常人现在……会这么说吗??
但是……
居然真的有点想听。
关呈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想怎么怼?”
云树站起来,冲他招招手:“我们去个地方。”
*
关呈明其实猜到了,猜到了云树会带自己去哪儿。
毕竟小小的校园,云树能带他去的地方也不多,除了平时大家都会活动的教学楼和寝室楼,大概也就只有体育馆后门那个属于云树的秘密基地了。
小小的秘密基地,被云树收拾出一块多的地方,两个人挤在一起坐下,然后云树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扬声器。
手机里的女人还在发疯。
关呈明其实由衷地还有点佩服她,不知道哪儿来这么一副金刚不坏的好嗓子,更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屁话可以说,这深厚的功力也不是一般人都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