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什么梦?”
把梦的细节逐一描述出来,宁绥看夷微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弭,谨慎问道:“你说,会不会有关系?”
夷微好像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说不定。不过,既然能保护你,想来不是坏事。睡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客厅。”
夷微刚转过身,又被宁绥牵住了衣角。
“我刚才不是有意跟你说重话的,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我知道。”夷微思考了一会儿,“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随你怎么想咯。”
“那……我接受了。把尾翎收好,遇到危险一定一定要召唤我,不要怕麻烦我,知道吗?”
宁绥乖顺地点点头。
等夷微离开卧室,宁绥合上眼,心里有如一团乱麻。他把祈的断发挂在床头,摸到手机,拍了张伤腿的照片发给邓若淳。
宁绥:被邻居家的狗咬了。
邓若淳很快回复:打疫苗了吗?
宁绥:没打,想等狂犬病发作之后咬回去。
邓若淳发了个恼怒的表情包: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许久,他终究没把昨晚的事告诉师兄,改成了转账:给师父买点好吃的,去把你一直想要的那个游戏机买了。
邓若淳:我是师兄,我能收你钱?
上次给他发的红包,一天后又原路退了回来。宁绥反驳道:好怪的话,北帝黑律出修正案禁止师兄收师弟红包了?让你收你就收,我要睡觉了。
关掉手机,宁绥翻了个身,找了个能稍微缓解疼痛的姿势趴着。卧室没开空调,午后气温又高,屋里有点闷热,宁绥一边在床头柜上摸空调遥控器,一边随手扯开了睡衣领口的扣子。
等等,睡衣?
他低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身上穿的确实是睡衣。
昨晚昏迷前明明是穿着西装,衣服是怎么换的?
“唉,该长的大家都长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上学时的大澡堂不也照样洗吗?何况只换了外衣。”
他索性不再想,拽过夏凉被,蒙住脑袋大睡一场。
也只能这么开导自己咯。
第16章 暗访
江黎大教堂位于望海市北港区,离平舒区相对来说比较远,是战争年代外国人留下的一幢欧式建筑,现在成了景区。
因为《北帝黑律》的戒令,不准法官参拜其他教派,宁绥从小到大没进过任何一座教堂或是佛寺,连其他的道观都要先调查一下背景才敢进入。
“我见过和尚道士,他们都不太欢迎我。神父倒是没见过,外来货?”夷微陷入思考。
为了贴合自己打造的新身份,他特意从满衣柜的定制西装中翻出了曾经还是实习律师时穿的均码西装。不仅样式过时、布料粗糙,袖口、肩头、腰身、裤脚等地方也不合身,穿上显得整个人都局促了不少。
站在镜子前,宁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真不知道当年的带教是怎么忍我的。”
“褶子不需要熨一熨吗?”夷微起身寻找挂烫机。
“不用了,皱巴巴的看上去更好骗一点。”
市区寸土寸金,赶上节假日,一个停车位能挤两辆车。宁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付费停车场,左边车屁股是歪的,右边车车头是歪的,极其考验他的倒车入库水平。
夷微识相地下车指挥:“倒,倒,倒,停。”
作为奖励,宁绥买了瓶大瓶可乐给他。远远看上去,像是艰难讨生活的哥哥带着智力有问题但是很乖巧的弟弟进城逛街。
会场在教堂后的别墅区。来都来了,看夷微一脸向往和好奇,宁绥买了两张门票,带他进入教堂转转。高耸的穹顶之下,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被折射得斑斓陆离。空气中弥散的尘埃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雾,轻纱一般笼住圣人神像的面庞。
教堂中央,一座巨大的木制讲坛矗立,其上覆盖着华美的织锦。圣母像高高悬挂在讲坛后,画中的圣母身带圣光,双眸低垂,双手抚着心口。
宁绥轻声道:“神闭着眼睛,看得见众生疾苦吗?还是不愿意看?”
夷微无言以对,一方面是不知如何作答,一方面是他虽然为神,跟这里的信仰却不是同一体系,不好对友商妄加揣测。
穿过教堂,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小洋楼,墙面的白漆被长年累月的风雨剥蚀,已经许久没被修补过了。二人登上二楼,进入会场,找了个角落的位子,蹑手蹑脚地落座。
时间还早,会场内人不多。他们刚刚坐稳,隔着一条过道的一个老太太便主动搭讪问:
“小伙子,你们也来听觋先生的养生课?”
觋先生?
这个名号让宁绥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他的思绪霎时回到了精神病院,那晚的无头鬼也吐出了相同的三个字。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夷微腿上,追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