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渺想不通。
她困惑打量着无忧,他与她生得并不像,与母尊也没有半分相似。
“你是至尊的继承者?”梨渺反问道。
“是啊,原本有许许多多的候选者,我将他们都杀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
少年极为平常地说着,忽然十分自豪地瞪大眼笑道:“他们都知道,我才是尊主最为中意之人。”
梨渺眨眨眼,“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担心旁人来与你争抢?”
无忧变了脸色,怨念盯着梨渺忿忿道:“因为你是玄辰血脉!你比我厉害!你凭什么比我厉害?”
说罢,他又露出真挚的眼神,“客卿,把你的血送我好不好?”
“……”梨渺一脸的不明所以。
想夺血的人她见过不少,如此理直气壮讨要的他还是头一个。
“就算将全部的血给你,你也变不成玄辰血脉。没有神女赐福,血液总有耗完之日。”
说着,梨渺都觉得自己颇有耐心。
无忧呆了片刻。
“那你可要好好活着,待我要用时,你再送我,如此便可无穷无尽!”
梨渺:“可我为何要送你?”
“因为我是被尊主选中的人呀!将来我继了位,大家便都要听我的,届时我封你为七星使,你便能名正言顺效忠于我了!”少年眼睛发亮。
“……”
梨渺觉得他的思维和举止很奇怪,怪到她甚至有了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这孩子的情根也坏掉了吗?
魔尊的继承者究竟是谁,梨渺并不在意,毕竟她虽答应了母尊的邀请,可她从来未有过对地位的追求,如何做一位当权者,她一无所知。
她只奇怪,为何瑶光使的说辞,与她此前的认知大相径庭。
是谁在说谎?
于心而言,梨渺宁愿相信母尊没有骗她。
置身混沌之中,方知师尊身为她手下傀儡时,是怎样的困惑迷茫啊……
梨渺走神了须臾,捏着下巴扫视起无忧的身姿。“可我觉得,你和至尊差得颇远,不够坐那个位置。”
少年被她的直言不讳气涨红了脸,气冲冲道:“你这女人!本君天赋超群,很快便能突破化神,迈入渡劫,休要小瞧人!”
梨渺扯扯嘴角,“那便祝君顺利。”
无忧一脸烦躁地离开了,与他来时一般突然。
被这莫名其妙的人物莫名其妙搅了一通,梨渺心中空寂之意竟散去了些。
休息一夜,梨渺再度来到汝元面前。
今日,母尊将践行承诺,传与她天离圣火。
她将她带到了赤脊山深处的一所禁地。
“天离圣火乃是至纯至烈之异火,可熔炼一切事物。但要发挥效用,须得拥有极高的掌控力,否则,它将摧毁一切痕迹。”
汝元掌心亮着炽白的火簇,瞳中亦倒映着它光辉。
“你拥有白星赐福,又修习过丹器之道,想必掌握它不在话下。”
梨渺望着那跃动的火焰,它好似一颗鲜活的心脏,即便还未去触碰,她都能感受到它的生命流动。
“母尊不问问阿渺,要拿它做什么吗?”梨渺诚挚问道。
“你自有打算,我何必多问。”
汝元扬扬唇角,“况且,身为本座的后裔,本就应当得到本座的传承。”
梨渺略微怔住,不问缘由,只因她开口索要,便传她如此珍贵之物,她此前好似从未遇见过这般人物。
因为她是“女儿”吗?
梨渺不禁想起昨夜遇见的紫衣少年。
她迟疑少顷,低声道:“昨天,我见到了瑶光使。”
“哦?”汝元目光移来,十分平常地笑笑。
“他说,他是母尊的继承者,是从许许多多候选之人中唯一留存下的那个。”
梨渺露出求知的眼神,“他也是母尊的孩子吗?”
汝元:“四百年前,本座向魔道宣告,将挑选一名资质优异的孩子,培养为渡火宫少主,待本座退位之后,接管魔道之大权。彼时焱州各方势力争先恐后送来了自家出色的苗子,无忧便是其一。”
她猜得不错,瑶光使果然不是她的血亲,可这却让梨渺愈发不解,母尊昨日还以天离圣火为诱惑让她留下,如此做法,岂不矛盾?
“我知你心有困惑,可是阿渺,你需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渡火宫的主人,除去本座,只能是你。”
梨渺蓦地晃神,连“少主”都未琢磨明白,“渡火宫的主人”,实在太高、太远了。
就像虚无缥缈的一片云,她见它在天边流淌,却从无心去靠近触碰,更别说将它揽下。
她无措抬眸,正撞见汝元直击心魄的眼神。
她一手落在她头顶,温柔又包容地淡笑:“记住了么?”
梨渺直视她的眼,良久抿紧唇,点头:“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