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郁颢情不自禁笑了。
“我本来想娶的人不是你,但那日宴会上看见你痴迷的眼神,我似乎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好好利用你。”郁颢说道。
“利用……我?”李澜意哑着嗓子问。
郁颢唏嘘一声,“哎呀,见你这愁眉不解的模样,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你上一个孩子,是我害死的。我呀,不想让我的棋子有孩子,所以就神不知鬼不觉让孩子消失了。”
他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仿佛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是啊,澜意低头抚摸肚子,目光柔和下来。
男人当父亲很轻松,不用承担痛苦,女人却不一样。怀胎十月的艰辛,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感同身受。
可是目光再柔和,也难掩心中的悲痛。
“郁颢,那你为何让我留下这个孩子?”知道了真相,澜意内心逐渐平静下来,语气也不再激动。
“大夫说,你这个孩子如若再没了,你的小命也就没了。李家如今的情形,若不叫你亲眼看到,我内心怎会痛快?”郁颢哈哈大笑。
澜意心如死灰,“嗯,我知道了。”
郁颢懒得同澜意废话,“生下这个孩子后,你就搬去偏院住吧。我勇国公府庙小,可住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完,郁颢双手放至身后,再没看澜意一眼,悠哉悠哉地走了。
澜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悄悄握拳,目光仇视,望着郁颢离去的方向。
她可以断定,祖父是被郁颢,不,是被秦王所害。那真正勾结敌国、企图谋反的人,必是秦王无疑。
澜意望了一圈屋内的陈设,目光落在禁闭的房门,两个守门丫鬟的背影越来越远。
这是瞧她出不去了,无法告密,这才告诉她实情。
她生下孩子后,郁颢再也没来看过她,只将她锁在院子里,每日粗茶淡饭,保她一条命。
今日是自那日后,郁颢头一回来看她。
澜意脸色顿时变了,反应过来他的计谋,只可惜为时已晚。
郁颢一靠近床榻,见她的旁边睡了别的男人,即刻换回从前的脸色,对她非打即骂。
“李澜意,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把那个男人捆绑起来后,郁颢拎着她的衣角,泪水在眼眶打转。
澜意知道他在装,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他当年幽禁她还不够,如今还想让她冠上红杏出墙的污名,从此身败名裂。
“你跟你那祖父,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郁颢嘲讽道。
他还有脸提祖父?
澜意一口怒气涌上心头,毫不犹豫伸出手,扇了郁颢一巴掌。
“你这个心怀叵测的小人,不配提我祖父!”澜意道。
郁颢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他没想到李澜意居然敢扇他巴掌。
“李澜意,三年不见胆子倒变大了,敢打你的夫君?”郁颢冷笑。
“夫君?”澜意冷声冷气,“我深以为耻!”
郁颢见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眼噙着泪,就不让它落下。
“啧啧啧。”他咂舌,抚摸李澜意的脸蛋,“要不说李四姑娘是美人呢,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澜意将他的手拍开。
郁颢没这闲工夫跟澜意纠缠不休,吩咐身后的奴仆,道:“将李澜意捆了,把她和这个狂徒游行示众,让大家伙都看看,我们郁家出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再告诉大家,我宽宏大量,只一纸休书将李澜意送回李家,并不要她浸猪笼!”
奴仆俯身应是,粗鲁地用早就备好的麻绳捆住澜意。
真是够阴险狡诈的。
这一切分明就是郁颢的计谋,他最后却口口声声称自己宽宏大量,给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如今秦王没了,郁家最大的靠山倒了
,最需要的就是好名声。
而澜意,就这么被郁颢休弃,送回了娘家。
娘家?
澜意苦涩一笑。
她的娘家,于隆化二十八年春就不复存在了。
那一年,锦衣卫查出李太师涉嫌勾结敌国,企图立五皇子为帝。
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隆化帝大怒,撤了李太师颐养天年的官职,打入天牢,同时废黜李家正支、旁支的官职。
李家男丁有官职的皆斩首,其余男丁流放北地。隆化帝念情,只有出嫁女不用沦为奴籍,其余李家女眷将要沦为奴籍。
宫里的李贵妃求情,自请以命换命,换得李太师一命,及李家女眷最后一丝体面。
隆化帝对李贵妃到底是有情义的,想着一群老弱妇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便留了城外一个小庄子给她们,李家女眷这才有了一个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