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劈穿数百米衔接的雪山巨石,但刚刚用尽全力劈出的剑也堪堪只在野兽身上留下一道浅浅伤口。
威姿埃特握紧剑。
明明在寒风当中,他的背部却早已被冷汗浸透,束成高马尾的长发尾尖滴下冒着热气的水珠,在落地之前冻成冰珠。
野兽挥舞着眼前的碎石,终于清扫出一条
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力量。
威姿埃特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做不完第三个附加题。
他呼吸急促了一点,脑中再次闪过自己对沈白的承诺,不甘与少年意气翻涌而上,眼眶发红地瞥了眼东北方向的一点微光。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又转瞬出现在野兽背部甲壳相连的软肉处,精神力喷薄而出,如同千米雪刃般嵌入野兽血肉中。
威姿埃特闭了闭眼,双手推着嵌入血肉的剑死死往后一拉!
“嘶——”
尖锐的嚎叫声响起,野兽吃痛,数条节肢硬生生弯到折断也想拔掉背部的锐器,铺天盖地的血液浸透雪地,它疯狂地撞击地面,企图摆脱这种似乎将身躯劈成两半的疼痛。
做完一切,威姿埃特毫不犹豫地松开跟随自己十年的佩剑,猛地退至千米外,双腿控制不住地软塌,蒸发的汗液与冷空气相撞,仿佛他是一座释放冷雾的炉子。
野兽渐渐在远处不挣扎了,弥漫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雪,差几百米便会弥漫到威姿埃特身边。
“好冷……”威姿埃特轻声呢喃,浑身颤抖,抽空精神力的衰弱与如释重负的虚脱攀附而上,倘若现在有人路过,那他必然会被窃取肥美滴汁的果实……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威姿埃特猛地绷紧背脊,心中的惶恐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怕什么来什么?
“谁?”他语调冰冷,手心却湿润得能挤出一汪清水。
他没有察觉到脚步声与人的气息。
比他强?!隐藏实力的,谁……
威姿埃特僵硬地回过头,手心缓缓滑入一颗坚硬的东西。
“……”背后的人默不作声。
威姿埃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食指扣入掌心,低低笑了起来:“你应当认识我。”
他不回头,身后的人也没有动。一旦他回头,表情能暴露很多东西,对方或许一瞬息便能确定他真正陷入囹圄,随即将他击杀。
但……
他轻微地转了一下脸,尽量平静地爆发出自己的第一次试探:“这是我的第三个附加题,军团长或许不会看,但沈白必然会看着我。”
他早就发现跟着他的监视器了。
监视器那头要么是军团长,要么是被军团长带走的小孩,后者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前者。
——威姿埃特打赌,以之前军团长对那孩子的偏爱来说,比起观看他的考核,军团长宁愿看沈白玩泥巴。
对方沉默了一会,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不明白他说话是什么意思。
威姿埃特在心中无声地抱怨了一下。
身后这家伙肯定不是北区的人,都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虽然他对自己亲自调查过底细的人很信任,但也架不住现在玩命的时刻。
身后的人不属于北区,没有背叛他,令他稍微松了口气。
威姿埃特眉角突突直跳:“如果我活着,沈白必然会选择我——哪怕他还会选择别人,但我一定是他的选择之一。”
长发少年舔了舔干涸的唇角,耐心的掰开话:“你认为他会不会放过杀死一个本应成为他部下的你,即便你的确足够强大?”
搭在肩膀上的手逐渐僵硬。
片刻后,那只手缓缓松开。
还算懂规矩,可以谈判。
威姿埃特得到这个结论,在对方松手后缓慢地后瞥。
熟悉的头发丝在眼前一晃。
威姿埃特眼皮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他与原本站在身后的人四目相对。
对方站在雪地中,披着雪白的滚边斗篷,无辜地眨了眨眼。
威姿埃特:“……”
威姿埃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吼:“沈白——你怎么在这里!?”
沈白努力裹紧自己被丢下来时薅下来的披风,为难地想了一会,怯怯地道:“触怒伟大、英俊、小心眼的军团长,被丢下来等死了。”
威姿埃特差点气死:“请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白有点委屈:“这就是真正的原因。他们生我的气,丢下我来了。”
威姿埃特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捏了捏眉心,四处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