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辰低低一声。
褚郁懊恼地揉着摔疼的屁股蛋,不甘不忿地咕哝道:“但我想去看看阿姐……她一直都没给我回信,又被带走过一次,我实在担心她。”
褚郁的确不是想跑,因为褚朝云和褚惜兰现下都困在那条船上,他也不可能丢下亲人自己逃走。
他只是想上船去看一下。
哪怕能亲口听褚朝云说一句“姐姐没事”,这觉也才能睡得踏实。
项辰倚在墙下沉思,又端详一眼褚郁的身量。
褚郁瘦的皮包骨头,连身上穿的小号衣裳都显得旷。
虽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从前总归是山珍海味养着来的,这些日子哪怕再磋磨,身上的肉也比褚郁多了一些。
再加上,他还比褚郁冒了一点个头。
项辰蹙了蹙眉,自顾面向墙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蹲下身来,还象征性的甩了甩短袍子上的衣摆,说:“本少爷活了十年,从没心甘情愿地给谁当牛做马过,来吧,褚少爷,站到我肩上来。”
褚郁见他这是肯主动托自己上去,便“噗嗤”一笑,抓着对方肩头说:“好兄弟,嘻嘻~”
项辰的确是比褚郁更稳一点。
只不过褚郁才要迈上去,就被身后赶来的宋谨给拎了下去。
“哎哎哎——”
“嘘,是我。”
宋小哥压着声说。
两名少年一见是他,顿时喜上眉梢。
尤其是褚郁,立即就打消要翻墙出去的念头。
褚郁拉着宋谨去到远一点的墙根下坐,然后就急切地问:“是不是我阿姐送信来了?”
宋谨轻摇了摇头,又赶在小家伙失落之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热腾腾地包子。
然后扯了个善意的谎言:“她最近忙得很,大概要过阵子才有空回信给你,怕你等的心急,便叫我先来说一声。”
宋小哥一招手,将项辰也叫过来。
“喏,这是你阿姐托我给你们带的吃食,趁热吃吧。”
小孩子心性还是比较单纯的,哪怕这个谎扯得漏洞百出,二人也没察觉到什么。
项辰倒是不急着吃东西,反而想跟宋谨商议一下刚刚那个方案的可行性。
虽说西码头处的情形他们看得到,但这堵墙之后是什么,二人确实不知。
尽管也曾怀疑过,也听其他劳工们警告过,但跃跃欲试地心理还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而且,褚郁和项辰讨论过,若是真能通过这堵墙来去自如——
那将来不管想做什么,岂不都更方便些。
宋谨其实一看到他们在研究爬墙,便知这俩人的心思。
不过对于这俩小孩的想法,他有点挠头,“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念头并非是从你们这儿,才开始有的?”
宋谨的性子随和,自然也不爱像那些板正的长辈们,一上来便带着说教的口吻。
他更希望用引导的方式,让他们自己想通。
这么一提点,话就不用再往下说了。
两人吃着热乎包子,心中的寒意却不停涌现。
是啊。
劳工们日日住在这堵墙下,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怎会不起别的心思。
所以那些警告并非是吓唬他们的。
这么一想,褚郁不禁打了个寒颤,“宋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后面有人守着?”
他这句话声音说的小了些,像是真怕隔墙有耳似的。
宋谨默然地点了下头,随即温和道:“也不必过分紧张。不过,看守虽没站在墙根下,却也一直在附近徘徊,所以从这里出去,你们别想。”
言外之意,老实等着你阿姐的回信吧。
二人默默塞进口中一个包子,腮帮子鼓鼓地望着宋谨,然后同时点了下头。
不过说起“回信”,宋谨又多想了一点。
若是这褚姑娘当真看不懂褚郁的信笺,也不知该怎样回复……他是不是需要再想些什么办法,至少能让二人有个沟通的方式才行。
可不知怎么,宋谨就是觉得褚朝云能看得懂信,也有能力回信。
虽说他对这位姑娘的了解也不算多,但依着她和刘新才做生意的劲头,褚朝云更像是一个办事干脆,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难不成,还是因为病了的缘故?
不过这话他只在心中盘旋了几回,并没敢告诉这俩小的。
又嘱咐二人几句“多注意安全,遇事多做思考”后,宋谨便快步离开了胡同。
……
一夜之后,东大街口就发现了人命案。
不过这次倒不是什么悬案,而是卖香饮子的蔡家大儿子出了事。
据说那大儿子儿时得过一场病,醒来之后脑子就不太清楚了。
起初蔡家也是四处求医,几乎整个蕤洲都走遍了,但也还是没找到能给长子看病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