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罗凯问。
王瑞不高兴地瞥开眼,不想回答他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罗凯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我也是昨天打听了才知道,那个人是谦华建材厂老板的儿子。”
“什么?!”王瑞错愕道。
工业区没有人不知道谦华建材厂,不仅是因为这个厂子规模最大还在不断扩建,更因为他们从来不拖欠工人工资,他们食堂每顿都有肉菜,他们的工人都有五险一金,受伤了不仅不会被辞退,还能拿到一笔保险金,养好伤还能再回岗位上……
与他们高福利对应的,是进厂的高要求——像他们这样没技术没学历的人,连拿一份招聘报名表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就连找临时工,也只要身材高大的青壮年。
王瑞哪里知道,那个小白脸看上去那么怂,连连和他说“对不起”,哪有大老板儿子像他那样的?
“现在知道慌了?我听蓝色说,那位少爷是不小心撞到你的,还第一时间扶你起来了,可你一站起来就对人拳脚相加。”罗凯压低嗓音道,“如果他们真追究起来,你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们这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人,就算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不会人费心找他们的下落。
罗凯苦笑:“让人打断你手的那个人,是我隔壁加工厂厂长的儿子。他们家和警局有点关系,他去年弄瞎了一个工人的眼睛,也什么事都没有。”
那样的人,一晚上花的钱比他们一年赚的都多。
王瑞愤愤地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
季书朗生平头一回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单人病房住着,整天漫画看着,小宫女儿随身伺候着,乐得他只想高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
只见缈缈小宫女剥了一颗薄皮大葡萄递到他嘴边,季书朗左手拿着漫画书,看也不看张嘴就吞,嚼吧嚼吧咽下果肉,努努嘴示意。
季疏缈紧紧攥住拳头,又很快松开了,拿了一张纸巾垫在手里去接他吐出来的葡萄籽。
朗哥心里美滋滋,翻了一页漫画书吩咐道:“继续剥,哎呀呀,今年的葡萄可真甜啊~”
季疏缈阴阳怪气地哼哼两声:“今年的枫叶还不够红呢,要不要赐你一丈红啊?”
“什么东西?”季书朗坐起身,“七月份哪来的枫叶,你脑子坏掉了?”
季疏缈抬头望望天花板,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季书朗也不纠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矜贵地伸出完好的左手:“扶朕起来,朕要嘘嘘。”
季疏缈趁机把手上的葡萄汁全擦他衣袖上,惹得季书朗直骂“大逆不道”。
季疏缈早跑到门口做鬼脸:“略略略~你伤的又不是腿,别矫情个没完啊!”
“怎么了这是?”姥爷推门而入,问道。
他身后还跟着提着饭盒的姥姥和姨妈。
得知季书朗受伤的当天,姥姥、姥爷就从A市过来了。
季疏缈先声夺人:“姥爷,我哥要我伺候他上厕所!”
季书朗连忙解释:“她胡说,我是让她扶我起来!”
姥爷眼一瞪:“来!我伺候你上厕所!”
“不用,我自己可以。”季书朗的脊梁骨瞬间萎了下去,拿起一旁纱布系成的兜兜挂在脖子上,再小心翼翼地把打着石膏的右手放进兜兜里。
他手上的石膏画满了五彩斑斓的简笔画,全是季疏缈的杰作。
第123章 不识抬举
季书朗到底年轻底子好,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回家了,一周后去复查骨头愈合情况,一切良好,甚至可以换成轻便一些的夹板了。
治疗室里,随着厚厚的石膏被拆除,季书朗爽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哇”出声。
这半个月没呼吸新鲜空气的胳膊,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松快。
今天是季疏缈和秦蕴陪他来的,两人怕妨碍到医生护士,都站在角落里等。
“医生!医生你救救我们大哥吧!”
浓重的方言口音制造的噪音如同惊雷炸响,只见一个彩色鸡冠头的男人和一个蓝色太阳花脑袋毛毛躁躁地扶着一个红色赛亚人进来在一旁坐下了。
兄妹俩都从发型认出那个蓝毛是那天晚上和紫毛一伙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吭声。
红色赛亚人低垂着头,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落,落在瓷砖上炸开一朵水花,水花旁又很快砸开一朵朵血花——他右手鲜血淋漓,大拇指上包着一层又一层已经被浸透的卫生纸。
医生把季书朗交给护士,忙不迭上前查看红色赛亚人的手:“怎么搞的?”
红色赛亚人冷汗涔涔:“工厂……机器砸的。”
听口音,这赛亚人还是南河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