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厮看了世子一眼,起身离开厢房。
这下,厢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季清欢倾身来到韩枭面前,手臂攥着两只圈椅扶手稳着用力,把韩枭坐着的圈椅朝他这边转过来。
“吱。”圈椅被拽动。
韩枭身子在椅子里晃了一下。
这个动作导致,他鼻尖几乎擦过季清欢胸口的衣襟。
属于季清欢的味道更多的扑向韩枭,韩枭能嗅到衣衫下,眼前人暖呼呼又可口的肉味儿。
呃,这个说法似乎不对。
但就是很令他眷恋的肉味儿。
韩枭额头撞了一下眼前的胸襟,嗓音闷哑又低沉:“你做什么。”
果然是暖乎乎的胸膛。
他额头感知到了。
韩枭唇角浅翘,急忙抿着。
“伤口不能抓挠,不是痒痒?”季清欢说话时就已经从韩枭面前撤开,嗓音竭力清明平稳。
但实际上——
他胸口仿佛还残留着方才被韩枭额头撞那一下。
撞的心跳都乱过一拍。
抛开两人之间许多解不开的矛盾。
单独相处时真的很容易.....
心动。
季清欢单膝点地蹲在圈椅旁边,一手扶着韩枭的膝盖,一手抚上纱布。
不许韩枭抓挠。
他隔着纱布用指尖轻轻的、帮他蹭按伤口处。
以此缓解伤口愈合的不适感。
季清欢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包括此刻,眼睫直长的注视着纱布,指尖力度放到最轻。
他侧脸专注的表情被韩枭尽收眼底。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韩枭心里又软又麻,实在没忍住,他抬手落在季清欢颈侧,摸了摸季清欢的脸颊和耳廓。
动作也是死而复生后、前所未有的温柔。
季清欢没躲开任由他摸脸颊,感受着来自韩枭掌心干燥微暖的温度,恍如隔世。
他垂着眼睫说:“...是你先不要我的。”
千言万语都不清的矛盾,依旧存在。
却在克制不住的轻浅碰触中,彼此心底同时弥漫出涩软难言的爱意,被指尖温柔无尽裹缠着,倾诉着渴望和惦念。
一个用指尖磨蹭纱布,一个小心翼翼的碰着脸颊。
假如人的灵魂能用肉眼看到。
他们此刻。
在拥抱。
“......”
第388章 当你夫君行不行
他们的灵魂在拥抱。
扭曲着拉扯出苍白虚弱的影儿。
集市声音熙熙攘攘,仿佛众生都在扭曲苟活着。
天幕阴沉,韩枭坐在圈椅里朝腿边的人叹气,嗓音又恼又闷。
“想要你,要不到。”
阴云逐渐聚在城池上方。
瓷城的风里有一股淡淡烧窑味道。
“那么,”季清欢没抬头的问他,“要不到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韩枭低沉的轻笑两声,顿了顿又道,“也不是我的错。”
我们彼此倾心,却不能在一起。
是这世间所有人的错。
“......”
几句话念叨的心生苦涩。
反反复复争吵,彼此极致为难。可折磨到最后,在这芸芸众生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互相汲取暖意。
这是属于家人友人都无法给予的、独一份的情感。
好难在一起,好想在一起。
“...你知道的吧。”韩枭看着季清欢收手起身,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季清欢望向窗外的阴雨天,眼圈止不住发热:“知道。”
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小厮和酒楼伙计来送菜。
未尽的话语既然彼此明白。
也就不必说完它。
韩枭说我很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季清欢说知道。
他知道。
却也只能是知道。
*
接连两日阴雨。
巴图元勒和贺木吉的尸体,由王虎将军运送至鸦城。
两日后,王虎将军回来城主府复命。
午后,书房。
膀大腰圆的王将军拱手见礼:“君上,使者的尸身已经送至鸦城。”
“巴图老王什么反应?”季清欢坐在书桌后面,指尖捏着一只狼毫笔把玩。
钱老将军披着黑铜重甲,坐在旁边椅子里喝茶。
王虎将军笑道:“伤心欲绝,末将并未进城,却也听见接连响起的哭嚎声。”
“哭?”钱老将军笑着拍茶桌,砰的一声,“他岂能不哭!”
巴图老王有五个儿子。
大儿子早年战死在辽东边疆。
二儿子幼年骑马摔断了腿,成了残废。
三儿子死在南部,尸骨烧成野灰。
四儿子的尸首这回亲眼见到了。
五儿子今年才八九岁。
儿子们死了三个残了一个,还有一个年幼。
巴图老王岂能不哭?
王虎将军愤慨:“哭也当得他哭,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害人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