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照檐早已到了自己的方位,拿出玉牌:“云祉,怎么设阵?”
云祉那边沉默了瞬,随后邬照檐听见一声叹息,那边幽幽道:“你回去还是学一下阵法符篆吧,毕竟是个仙尊,不能只会修补四杀境,有些东西也是要学学的。”
邬照檐应付身前的魔魑,还得抽空跟云祉对话:“你先说吧,我现在就设阵点。”
云祉道:“定卦位和坤卦位,连同两个卦位后,用阵立诀埋下阵眼,加持你的灵力。”
邬照檐蹙眉照做,嘀咕道:“这么麻烦吗,阵立决很长的。”
“你会背吗?”
“……会。”邬照檐嘟囔回怼:“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这东西我小时候可没少抄。”
他还挺骄傲,云祉默默听他在那边背诀,将自己这边的阵眼立下后,邬照檐那边还没结束。
从不忘河逃来的魔魑越来越多,全部挤压在城墙前的结界外,摞成一座小山。
邬照檐很快赶来,瞧见城墙下摞起的魔魑倒抽口凉气,见过多少大世面的人也难言从心里迸发的胆颤。
“你说我们若是这时候下去,能撑多久?”
“你可以下去试试。”
邬照檐
白了他一眼:“你是真木头,跟你说话真无聊。”
云祉也不生气,他一向脾气好,负手在身后,眺望远处看不到头的魔魑群。
邬照檐双手环胸,站没站相。
“虞小五的心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云祉摇了摇头,“不确定,但应当是在四杀境内,我观察到她似乎有些怕黑。”
邬照檐没问原因,云祉心细,总能看到旁人看不出来的细节,虞知聆在刚跳下魔魑群的时候,额角的汗他们都瞧见了。
“她的心魔是怕黑?”
“不单单是怕黑,或许还有旁的因素,她在四杀……不,魔渊,魔渊内应当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导致小五她……”
邬照檐想到幽昼与墨烛说的那些话。
虞小五死过,是自戕。
心口郁结,他看见下方的魔魑更是烦闷,移开视线仰头望天,可放眼看过去,依旧是一片黑,整个世界昏暗无光。
两人一言不发,唯有魔魑的嘶吼声在耳畔此起彼伏。
等了许久,久到结界已经摇摇欲晃,邬照檐正要蹲下身加强结界,拥挤的魔魑群内从中被劈开一条血路。
一青一黑格外显眼,两人从下跃上城墙。
虞知聆身上很狼狈,墨烛也是,两人杀去不忘河,立下阵眼后又杀回来,如今瞧着确实状态不好。
邬照檐目光落在两人相扣的双手上,或许墨烛和虞知聆自己也未曾察觉。
他喉结滚了滚,在虞知聆发现前漠然移开视线,纵身跃下城墙回到城内。
“打开阵法吧,虞小五。”
虞知聆松开墨烛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沉声道:“你们三个先去城内,我来开阵。”
云祉颔首,也不犹豫:“嗯,你注意安全。”
他离开城墙上,只剩下墨烛和虞知聆两人。
虞知聆长呼一口气,心下莫名紧张,其实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抗下余压。
见墨烛还没离开,她困惑看去:“你怎么了,怎么不走?”
墨烛问:“我随您一起吧,我们一起扛。”
虞知聆蹙眉:“不行,你身上有伤,扛不住的。”
“师尊,我可以——”
“不可以,你下去。”
她的声音沉了几分,明显是带了命令的意思。
墨烛终究还是没能扭过她,转身离开了城墙。
他一步步背离虞知聆,云祉和邬照檐站在远处,他们需要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余压不是几人重伤的身体可以抗住的。
墨烛的步子迈得很慢,只走了十几步,便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嗡鸣声。
从四个方位爆发的亮光像是四道光柱直冲云霄,照亮了方圆七十里,亮如白昼。
魔魑的嘶吼成前所未有般激烈,是濒死前的挣扎,疼痛的嚎叫,传在耳中令人脊背发寒。
墨烛回身望去,她一人站在城墙之上,逐青挂在腰间,两手结出复杂的法印,中州修士需要学上几日的法决,于虞知聆来说,看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复杂的篆文在虚空流转,从一块圆盘大小逐渐扩大,以百倍千倍的模样往外扩增,像是快坚硬的盾般竖立在城外。
她这身青衣破烂,束发的玉带也染上了血,随风舞动,衣摆猎猎。
虞知聆右脚后退一寸,眼神冷淡,将结界张开到最大,完完全全拢着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