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买不起簪子给你用。”她伸手揉一揉小格格的脑袋,小格格眨眼:“那我总听额娘说赔钱。”
“赔钱做有意义的事情呢。”耿文华强调道,伸手在小格格脑门上轻轻敲一下:“读书才能明智,开启智慧的事儿,怎么不算大事儿呢?做大事儿,花点儿银子不是很应当的事情吗?再者,额娘的纺织厂,想必今年就能赚钱了。”
小格格不太理解,倒是弘昼若有所思。
等剃头匠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前面还有胤禛,弘时,弘历三个,一人分一个时辰,轮到弘昼也都下午了。
弘昼躺在椅子上任由剃头匠给洗头,女眷需得避开,耿文华就带着小格格在屋子里看书。她桌子上有一个地球仪,小格格听了一会儿的书,有些走神,就伸手去拨弄那地球仪。
“额娘,世上真有这么许多国家吗?”小格格忽然问道,耿文华忍不住笑:“那是自然,之前沙俄使者来我们大清,你不是也见到了吗?还有之前英吉利也送了信来,想和你汗玛法商量这传教的事儿。”
小格格有些疑惑:“那汗阿玛为什么不答应?”
“也不是不答应,而是有条件的。”耿文华说道,康熙以前是允许洋人自由传教的,他十分好学,所学几何天文之类的,都曾得洋教士指点。但后来呢,因着礼仪之争,教会那边不认可中华礼仪,不愿意行跪拜礼。康熙曾写信解释,愿意折中,甚至愿意娶教皇侄女,已达成联姻目的。
但两者都被教会拒绝,康熙就觉得,教会自视甚高,瞧不起中华礼仪,于是一怒之下,就彻底禁了传教。
“并非是我们求着他们来传教,所以我们并不能放低姿态,我们该保持的尊严,需得保住了才行。”耿文华笑着说到,揉一揉小格格脑袋,忽然脑子一抽,加了一句:“真理和尊严只在大炮的范围内。”
小格格还没听明白呢,外面就传来胤禛的声音:“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耿文华一抬头,就忍不住笑:“王爷今儿瞧着倒像是比以往年轻了好几岁。”那脸皮嫩的,就
像是剥壳的鸡蛋。可见人家剃头匠,那是真有一手功夫的。
胤禛还要说什么呢,对上小格格的视线,心思急转,忽然点头:“你额娘说得对,人需得自身强硬,将来才能不畏艰险,不怕苦难。”
小格格毕竟是女子,若是一味柔软,怕是将来会受制于人。他的女儿,将来是要做公主的,那就必得强硬起来才好。至于强硬的脾气会不会得男人喜欢……开玩笑,公主还用担心会不会被男人喜欢吗?只要她是公主,这世上就只有男人来捧着她,讨好她的。
至于自己死之后……那会儿小格格都多大了?若是还参不透情爱的迷障,那也只能是拜托后人多照看了。
不过,自小教导的话,她将来必然不是那种只为了情爱就哭哭啼啼的女子。
若是耿文华知道胤禛心里所想,必然是要嗤之以鼻,顺便叹一句,男人啊,果然是双标的很。娶妻纳妾是要温柔贤惠柔和,养女儿就不同了,生怕她将来受委屈。
她岔开了话题:“王爷怎么过来了?”
“瞧瞧弘昼可剃完了没有,若是剃完了,我带他们兄弟几个到外面走一走。”胤禛说道,也顺道看看外面光景,瞧一瞧民生。
耿文华就笑道:“只是去外面街上走一走吗?”
“也看看别的。”胤禛含糊道,耿文华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强追着问,只点头:“那我需得给弘昼准备一身衣服,不过,怕是要再等等,剃头之后需得洗澡。”
虽说人家师傅手艺好的很,并不会有碎发落在身上,但耿文华心理作用,总觉得洗一洗才更干净,更舒坦。
索性今儿也没别的什么事儿,胤禛就点了头,顺便在耿文华身边坐下:“在看什么书?”
小格格口齿伶俐的很,将耿文华之前讲的故事给再讲一遍。胤禛是男人,对耿文华的理解是有不同看法的,又说起来传教的事儿:“皇上之前之所以允许传教自由,是因着对于朝廷来说,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不能一家独大,洋教是个稀罕事务,若是百姓能有几分兴趣,听一听也是无妨。不过,洋教本质上和咱们的政治体系是有些不容的,所以怕是也无法在我们大清壮大。”
再者,若是传教能带来更多西洋人才,那才是康熙想要的。
耿文华也不插嘴,他自说他的,若是她不赞同,再私底下和小格格说就是了,没必要明着和他争论。再者,人的思维本就是多元的,各种想法碰撞,说不定小格格能有新的体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