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说的更明白些:“外面的事儿,就比如说,采买厨房用品,修葺房屋家具,采买粮食煤炭,安排马车,敲钟开工,敲钟下工……内里的事儿,就是这纺布的安排了,你只听一听,心里清楚就好。”
庄头赶紧点头,耿文华也是缺少人手,要不然也不能从这庄子上调人用。
庄头既然是有了纺织厂的事情忙,那就得另外找个庄头。她之前瞧着那个纺织的媳妇儿的男人就不错,干脆将人给叫过来问一问。
夫妻俩是不能一起共事的,所以这媳妇儿可以担任纺织厂的小组长之类的,却不能让她男人去管着纺织厂,两边交叉来用,才能防止里外勾结。
当然,两家也可能联合起来应付主子,所以耿文华就需得将纺织厂的内管事,放个别处来的人——比如说,王府里的嬷嬷。再者,养殖的事儿,也要从庄子上剥离开来,单独形成一条线。
因着这些繁琐事情,她本来是要定在四月回府的,结果一直拖到了五月。
五月初是胤禛亲自来接她的,因着马上要过端午了,端午节耿文华是要进宫的,这次是康熙点名要见她,所以她需得提前回去,也好收拾一番。
胤禛也是常来庄子上的,十天半个月,总要来那么一两次。每次来,瞧着那边大变样,就要忍不住去转一圈,回来就要问耿文华进展:“瞧着是要收屋顶了,你这纺织厂,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六月开工,虽说屋子是快建造好了,但是纺织机尚且没有全部做好,再者,屋子里也还没有家具。”耿文华掰着手指算,这些事儿她都弄了计划书,生怕自己不在庄子上,那管事儿的到时候不知道该做什么。
“所以那些女工,中午就暂且回家吃饭休息,下午再来做活儿。”耿文华笑着说道,转身摸一摸小格格的脑袋,看胤禛:“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是现下启程吗?”
胤禛点头:“早些回去,福晋说要给你办接风宴。”
耿文华点头,拉着小格格准备上马车,胤禛忽然又开口:“你不打算带几只小鸡回去吗?福晋对这个事儿,可是十分好奇的。”
耿文华正要说话,胤禛就叫小格格:“塔纳,你跟着去挑选几只小鸡来。”
小格格挺高兴,忙应了:“好,我这就去。”
等小格格跑走了,胤禛才说道:“年氏生了。”反正这事儿,耿文华早晚是要知道的,与其等她回到府里自己亲眼看见,倒不如自己先提醒她一声,免得她这气性……再将自己给气出来个好歹。
耿文华眨眨眼,笑着问道:“是吗?生了阿哥还是格格?”
胤禛顿了顿才说道:“是个小阿哥。”
耿文华就点头,又说到:“挺好的,年侧福晋总盼着能生个小阿哥呢,这下子必然是十分高兴。”
胤禛没说话,耿文华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了,就忍不住笑:“王爷是担心我会生气?王爷多虑了,我纵然生气,也不会生年侧福晋的气,也不会看小阿哥不顺眼。更何况,年氏怀孕我是早已经知道的,就是生气,也已经生过了,何必等现在呢?”
胤禛皱了皱眉,没忍住:“你不生年氏的气,也不生小阿哥的气,你生谁的气?”
耿文华冷笑一声:“王爷是聪明人,我都如此说了,您还想不明白吗?”
她伸手点胤禛的胸口:“我生的,自然是王爷的气啊,我将王爷当成我的天,当成我的支柱,当成我这辈子的依靠,可王爷心里,我却并非是最重要的,我也不是无可取代的……”
胤禛就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冤枉:“你如何不是本王心里最重要的?再者,你也没问,你如何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不是能被人取代呢?”
他明明也十分看重耿文华,明明对耿文华也很宠爱,她怎么就会觉得在自己心里,她不重要呢?
耿文华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有些无力,看吧,这就是看法认知的不同了。他觉得他的看重,就是赏赐,就是独一无二的宠爱,就是处处维护,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宠幸别的女人。
而自己对婚姻的看法,忠诚就是最基本的条件。
可忠诚这个词儿对于胤禛来说,大约是只能对康熙才有的吧?在婚姻里,在后院里,对一个女人用忠诚这两个字,在他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甚至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