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睡着,你自去
找个小宦官去太医院拿海蟹过敏的药来,就说起了疹子,渗血。”瞧着肃月过来,陈菩侧了身子,容肃月蹦蹦跶跶的跑进正殿,侧目看着胖丫头的背影,眯了眯眸,又嘱咐道:“要抹全身的,别拿药性烈的,她遭不住。”
“知道了,小掌印真啰嗦。”肃月挥了挥手,朝着陈菩做了个鬼脸,方才转身绕进了内寝。
陈菩从前只在禁庭做事,那会儿人人称他司礼监掌印,没什么不妥,可如今陈菩已经是东厂的督公,还这样称呼他的只有肃月一个。
倒是听得习惯了,陈菩懒得理睬,回过头来看着被落在后面的惟宁,双凤眼里狼野的狠意也浓了起来。
“跟咱家走趟司礼监。”陈菩迈出了正殿,行过惟宁的身边,沉声道。
“我不去。”惟宁转身看着陈菩的背影。
“那就滚去内务府除名吧,别叫咱家再看见你。”陈菩冷嗤了声,留下那么句话,便大步离开了遗宫。
惟宁头皮一紧,看着陈菩大步离开遗宫,咬了咬牙,到底是跟了上去。
司礼监还有的忙,再加上楚皇后又下来的那道凤命,陈菩大抵是要在这司礼监赔上一整天的。
元宝也在司礼监,瞧着陈菩回来,小跑着凑上去递了一封密函:“厂公,安东卫的传书。”
“安东卫?”陈菩接过那纸书信,仰目看了看元宝白皙的面皮。
接公主归朝的仪驾从苏州起,途径扬州,淮安等多地,淮安临近安东卫,是抵达顺天的必经之路。
鞑靼生事是必然的,公主的空仪驾抵达淮安,那些鞑靼人势必会动手,只是不知那位意气风发的小将军要如何应对了。
这都在他预料之中,不过如何应对,与他又有何干系呢?
陈菩轻笑了一声,看都未看,就将那书信借用火折子点燃,丢到了地上。
火渐渐把书信烧成灰烬,陈菩看着最后一点燃尽,黑履靴踩灭了那火舌,目光跳过门外惟宁的身影,看着窗外正烈的日光,冷笑了声:“备马,是该去八方馆拜访下鞑靼的小可汗了,不知道那伙子人知道自己劫了空仪驾,会不会生气到发狂。”
“好嘞。”元宝俯身用帕子收拾了地上的残灰,应了一声,便跑出了司礼监。
瞧着元宝跑出司礼监,陈菩的目光也落到了惟宁身上:“怎么的?”
“我不想离宫。”惟宁在门外踌躇了会儿,终于抬脚迈进了司礼监,站在了陈菩面前。
第33章 033 清明寒
“不离宫, 便是心甘情愿在禁庭为奴为婢,既然如此,别人都自称为奴, 你在这儿我我我的, 又是作的哪门子妖?”陈菩掀起眼皮看了眼惟宁, 语气有些不忿。
没什么用处的拖油瓶, 早就该滚出禁庭, 可惜当年一念之差,顾惜她年少,留了一个祸端, 陈菩现在无比后悔这件事。
“肃月说你喜欢六公主,可是真的?”看着陈菩垂落的目光,惟宁伸手摁住了陈菩手中的狼毫笔, 俯身凑上前去, 隔着一张阅案,她的唇几乎与陈菩薄唇紧贴。
那抹温柔的触感让陈菩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感觉不对, 他很快便抬起了眉眼,一把推开了卫宁, 看着惟宁倒地,大步迈出阅案,伸脚捻在了惟宁的心口上:“你想在咱家这儿找死?”
“你能杀了我吗?”惟宁整个人被掀飞在了地上, 仰目看着陈菩踹在自己心口上的黑皮靴,伸手握住了陈菩的小腿。
“哦。”陈菩默了默,踹在惟宁身上的脚抬起,一并甩开了她攀附过来的双手,迈腿踩在了阅案上, 拍了拍镂金的黑皮靴,好像方才沾染了什么秽物一般:“不杀你,折磨你,好不好啊?”
“卫寒致,你真想一辈子留在宫里当太监?还是你喜欢上了狗皇帝与沈万岚的女儿?”没了陈菩的压捻,惟宁也从地上坐了起来,睁着一双小鹿眼,瞪着陈菩。
寒致..寒至。
宋朝的寒至又称冷节,这日禁烟火,只许百姓吃冷食,是清明的前一日。
陈菩便出生在这一日,漫天的冷雨倾泻,冬末的严寒亦纷至而来。
王氏在疾风骤雨的夜里,临近清明的前一刻拼了命将他生下来,然而那个男人却远在异地,心中思恋着一个姓沈的女人。
后来有了他,王氏与男人之间也算举案齐眉,所以这寒致二字,从来都是给他一个人的。
他们相安无事,他却如坠万丈冰窟。
可人生来不是错,也并不活该啊,他们凭什么如此呢?
王氏自欺了半生,也终归不是那个男人心中所爱,所以在陈菩十一岁那年,那个男人为了沈姓的女人,抛弃了王氏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