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菩与这位六公主,宫中风言风语不少,但没见到着传闻的主人真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张公公并不敢在献帝面前胡诌。
终于见着了铁证,张公公慌乱的不行,跑进乾元殿时头上的钢叉帽都险些掉下来,终于跑到献帝面前,着急忙慌道:“万岁爷..”
“是六公主来了。”
“哦。”献帝倚着软枕躺在龙榻上,听着张公公的话,行动缓慢的侧过头,似乎在质问张公公慌乱的原由。
“六公主..”
张公公看出了献帝的意思,支支吾吾半晌:“六公主是与厂公,手牵着手的。”
张公公说完,也知道这话大逆不道,挥手在自己脸上落了一掌,方才敢抬头打量献帝。
献帝静默者,那双老态的眸子透过张公公,看着不远处那扇精致的木雕大门。
今日不是晴天,阴森的光越过隔开内殿与园外的大门,好似带着一股浅白色的雾气,从门槛底部的缝隙钻进来。
白衣人吐着长条的红舌头,身影穿过大门,腿脚有点不灵便的走进来。
这是一个面色很白的年轻人,好像长久的被病痛折磨,眉宇也满是憔悴。
献帝被吓了一跳,定睛再看,门前并没有那样一个白衣的病弱年轻人,方才松了口气,只当自己是病的久了,产生了幻觉,改日还要在服用一颗钦天监的神仙丹。
守着乾元殿的人是元宝,连通传一声都不肯,直接推门就将陈菩与李笑笑放了进来。
只是他看不懂,两个人牵着的手是为哪般。
他不是没听见过宫里头的传言,可想着自家厂公那个性子,大抵是不会喜欢六公主这样娇滴滴的人儿的,可是元宝见着这幕又想不明白了,移开目光,自己站在门口,无奈望了望天。
肃月那丫头也没同他说过这事情。
献帝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再去看门前,看着陈菩引着一个身量纤细柔弱的小姑娘进来。
她很清瘦,连脚底下步子都是虚浮的,好像若不是陈菩在她身侧拽着,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到天上。
人都说女儿肖父,可李笑笑生的模样更像沈万岚。
然而她身上,有些比沈万岚更加锐利的东西,这东西硬要形容,献帝说不上来,只觉得像一把藏锋的利剑。
这利剑是一个人的脾性,也是一个人的生气所在,沈万岚在他面前不曾有过。
他曾经很希望沈万岚有这东西。
献帝想着,面前少女面容轮廓似乎也浅淡了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得入迷,不觉从身后的软塌坐起身来,朝着李笑笑朝手:“坐到朕身边来。”
献帝话语里带着几分令人无法忽视的暧昧,这并不该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该有的态度,李笑笑抿了抿唇,只觉得献帝此番话有些可笑。
她不像是他的女儿,像一个养来解闷的宠物。
“厂公说,您有事寻儿臣。”
“陈菩?”李笑笑的声音泛着些许寒意,献帝也清醒了过来,他听着厂公那二字,蹙眉
看了一眼立在李笑笑身侧的男人。
陈菩还是那件蓝纱蟒袍,但此番胸前团蟒的气势似乎弱了许多,献帝好像也有没再那么害怕,他朝着陈菩蹙起眉:“你出去。”
“万岁爷药吃多了,脑子也未清醒。”小公主念着自己这位父皇,陈菩此番不过想圆她个念想。
原想着献帝有几分良心,能对着小公主说几句好话,短暂履行一下身为父皇的职责。
但看这模样,陈菩并不觉得献帝能说出人话来。
未等李笑笑动身,他便松开了李笑笑的手,欲迎到献帝身边。
“厂公。”李笑笑攥紧了陈菩的手,将他步子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她今日遮目的白缎带坠着两颗小铃铛,发出清脆的细想,陈菩知道李笑笑在摇头,忽的有些厌烦这声响,但脚下步子还是停了下来,耐下性子来,看着身侧的小公主。
“先退下。”李笑笑觉察出陈菩的目光,手上也加了力道,将陈菩拽回来。
陈菩并不想走,视线又移到了献帝与张公公身上。
献帝病的糊涂,张公公从素敬畏陈菩,连忙低下了头,看着手中那碗未冷却的棕黑色汤药。
“我在同厂公说话。”陈菩迟迟未动,李笑笑终于再次开口,还在男人手背上用力掐了一下。
“我在外头。”陈菩是觉不出来痛的,李笑笑也没多大力道,只让他觉得手背上一痒。
到底还是由了她,缓步迈出了乾元殿。
没了那道杵在乾元殿内的蓝影,张公公也放松了不少。
他抬眸细细打量起不远处立着的小公主,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