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有要给房芝还手的机会的,玫瑰木椅高高举起,自也是重重落下。
房芝直接被敲破了额头,身子也被木椅砸的往后倾斜倒去,脚步虚溃撞到了那个博古架上。
博古架原本立的极稳,可也耐不住房芝这样倚撞。
偌大的博古架向后倾覆,上头白的瓷器玉石稀稀拉拉的坠地,在地面上碎裂烂散,断断续续,声势浩大,满架器具,竟无一件幸存。
“...”
玉瓷器碎地的声音巨响,李笑笑怔愣了下,摁了摁因为举起椅子而发疼的手,脚下的步子缓缓后退。
可想到房芝方才说那架子上的东西不但价值连城,还有陈菩母亲的遗物,她又觉得退无可退,身后泛起一阵瘆人的冷寒。
流风穿堂,窗外电闪轰鸣,偶尔能照亮愁云惨淡的天色,然而本该落下的大雨却好像被闷在了云层中,迟迟不肯痛快的落下。
第94章 094 不够赔
这让即使因灯火明亮的屋中寝居, 也因此携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光是立在其中就让人觉得心情郁闷。
陈菩无声息的迈入寝居,乍见满地乱糟糟,看着小公主手中的木椅落下, 劈折了木腿, 两道略显阴柔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博古架下, 碎瓷中的房芝被砸了满身赤红, 不慎摁进瓷片的手也顺着几片玉白的碎瓷片淌着血, 呼吸已经渐渐弱了下来。
李笑笑耳朵是极为灵敏的,真没听到房芝有什么呼吸,立刻就慌了神, 往那博古架栽倒的方向走去。
“别动。”瞧着小公主微微挪动的步子,陈菩忙上前,拽着她推退了回来, 看着博古架上那只仍然歪歪斜斜立住了的瓷瓶, 缓缓坠下来。
那只瓷瓶,亦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房芝头顶, 叫原本呼吸孱弱的人, 当下便没了呼吸的声音。
李笑笑试着去听,只听到烛火扑朔的风动声, 手心也翻出了一层冷汗。
“我不是...”
“故意杀她的...”
她试图去解释,话末的声音却虚弱的好似没有。
血液,自博古架下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女人出传来, 陈菩是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的,血液凝成的气息叫长生再次与体内翻涌不安起来。
他已经许久不曾踏足钦天监,长生早该喂了,可这个东西喂一回,他离死, 便又近一日。
人都走到这儿了,半途而废便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他不想去哪个地方,不想面对那个于他有恩的妖僧。
长生在体内,因此旁的声音就变得更虚弱,陈菩并没听到李笑笑那两句话,松开握着小公主的手,便大步走向了那乱糟糟的瓷片地上。
随着陈菩身上兰麝的浓香略过去,李笑笑双睫也颤抖着垂下,将眼里氤氲的泪意掩住。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去勾勾陈菩的衣袖,可因为手上没力,陈菩也无意停留,因此唯有指尖擦过了男人袍袖的衣稍。
没能抓住陈菩,李笑笑伏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于身前,双手绞紧了袖上的精致的小攒珠。
这方,陈菩凭着混沌的意识,于那血液根源走去,直至房芝跟前,打量着被瓷器砸了头脸,倒在血泊中的房芝。
这样浓郁的血气对身体里养着长生的他来说便是最好的诱食剂,尽管他心里觉得厌恶,仍旧是不受控制的俯下身这,探手将指上沾了房芝脸上的赤色,试图往唇边送。
“笑笑真的不是...”
“笑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理笑笑..”
然那血气还未能解得长生的不安,陈菩耳边便炸开一道沉沉的呜咽。
李笑笑其实是不爱哭的,从前在沈家,就算有时候听旁的亲戚说一两句不顺耳的话,她觉得委屈,眼泪也是可以忍下来的,可偏今天好奇怪,她忍了,却没忍住,只觉得越忍越委屈,最后直接绷不住哭了出来。
小公主呜呜嘤嘤的哭声直惹的人肝儿颤,陈菩那双凤眼里的阴翳也少见的清明了些许。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将一张小脸都哭红了的小公主,眉心突突跳了两下,而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用茶壶里滚烫着的茶水迅速浇净了指尖的血液,用帕子擦干,方才走向了小公主,揽着人的双肩走到窗下的贵妃榻上坐下。
李笑笑是因为陈菩没有理睬才哭的,可这回被陈菩揽过,坐到了他的腿上,李笑笑却又紧张的绷直了身子,两只小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像极了个做错了事情的顽童。
“长本事了?”瞧着小公主终于止了哭声,陈菩冷呵了声,大掌落到她那把纤细的软腰上,将坐的笔直的小公主摁进了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