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陈菩到此,献帝仿佛见了救星:“厂公可到了,快与朕说说乾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陈菩不紧不慢,直接上至金麟台微俯身,挑起李宝儿的脸左右看了看。
狼奴的脏爪子分明都落到了小公主的身上,或抓挠或击打,凡抓破的伤口都有血,单薄的背上也青青紫紫没一块好肉。看着都委屈狠了。
而李宝儿脸上这道,是簪尖划的口子。
连口子都算不上。
小公主病怏怏的,簪子尖那样锐利,可她却连李宝儿脸皮都没刮破,只留了一道红痕。
得亏是太医上赶着谄媚来得早,若是晚一点,皮都长愈合了。
这可比小公主脸上那血淋淋的三道爪印子轻多了,也不知道李宝儿怎么就比她还委屈。
“厂公,厂公你快与父皇说,分明就是李笑笑让图蒙哈赤的狼奴欺负我。”李宝儿就着陈菩那只手,挪了挪膝盖,一下子就抱住了陈菩。
李宝儿缠上来的手太过紧,陈菩心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当着献帝的面抬脚就踹在了李宝儿肩膀,沉声道:“噢,是有这么回事儿。”
“父皇,父皇您听听,就是李笑笑欺负儿臣。”心念着受了李笑笑的气,李宝儿也不在意陈菩踹了那一脚,转而伏在了献帝的膝盖上,哭个不停。
李笑笑牵连着沈家与柱州,但先前阿尔斯兰与顺天隔着千山万水,而今已在大宋境内,献帝不得不仔细斟酌。
陈菩办事他是信服的,一听这话,献帝立刻朝后跟进来的张公公招手:“去把六公主带过来。”
“是..”张公公点头。
“小六久病身弱,与宝儿你无冤无仇,怎生就能叫狼奴伤着宝儿?”
“且宝儿当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啊,何时这样窝囊了。”
张公公抱着自己怀里的拂尘便要走,侧首却扬起一道肃正威严的朗声。
原是李显,递了休妻书后,李宝儿便过来不明分说闹了起来。
李显瞧着上头那父女情深的闹剧许久,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慎王也在。”李显声音一出,陈菩侧腰上被刺客捅的那一刀子隐隐有些痛痒的感觉。
他冷嗤了口气,慵懒的抬起眼帘,打量着一裘鲜红交领袍衣的李显:“许久不见慎王殿下入宫了。”
“本宫倒也许久不见厂公了。”李显轻笑声,目光落在拇指青碧色玉扳指上,嗓音道不明情绪:“不知厂公身体是否安泰?”
“安泰,有慎王您的怜眷关照,咱家怎能不安泰?”陈菩低笑。
多少年了,李显一直穿着那纨绔的皮,不争不抢安生的呆在顺天,可在深宫里长大的皇子,注定要懂得许多寻常人不懂得的权术道理,从前那样的万众瞩目的太子人选,怎就轻易成了万人都扶不起的阿斗?
骗鬼呢。
“宫中求一安泰不易,厂公该少理些禁庭的闲事,不知道的以为厂公生来爱活事。”
“慎王殿下说的极对,可今儿个这事,咱家必须得来活一活,不若,叫人家鞑靼的小可汗见了笑话,觉得宝儿公主怎生如此小气,哪还敢娶六公主?”
李显对陈菩已动杀心,俨然不会有什么好话,陈菩无心与李显争执,倏的便转了话茬。
这倒叫李显有些疑惑,抬眸看着大胆走上金麟台的陈菩,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厂公这是何意?”献帝也听出了不对。
“咱家说过了,好生抚慰六公主,万岁爷别忘了。”陈菩默了下,垂手将地上的李宝儿扶起:“皇后娘娘宽宏,觉得不必计较,特命咱家来接公主回宫用膳呢。”
“公主走还是不走?”
陈菩这话一出,比圣命还管用。
方才还在殿里徘徊不走的张公公心中有了定论,见献帝亦默认,便退到了一侧。
“什么?!”李宝儿觉出献帝点头,红了双目看着打量“父皇,分明是李笑笑...”
“是她欺负了儿臣,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李宝儿死死拽着献帝的衣摆,还要说上许多,可惜肩膀处被陈菩死死摁着,李宝儿即便再不想起来,也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提溜了起来。
“你放开,你这个太监,嘴里头没一句实话,你为什么护着那个小野种!”李宝儿哪肯轻易就范,侧目瞪着陈菩:“别以为换身衣服,本宫就认不出来抱走那小野种的人是厂公了,本宫又不瞎。”
“够了!”
一向养尊处优的公主骂人脏话来也不含糊,可那一声小野种却叫乾元殿里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李显已经从侧位上起身,桃花眼怒视着陈菩,还未说什么,献帝的巴掌便先甩落在了李宝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