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母亲珍视的亲人朋友……
他在幻境里,身临其境,透过千百年的岁月,遥望母亲最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他真的很想,离母亲近一些。
这般想着,傅潭说又支棱了起来。
“在做什么?”
陌生又熟悉的男音突然响起。
傅潭说吓了一跳,一时间还以为幻听了,山顶上哪来男人的声音,然而一转头,他惊叫出声:“洛与书?!”
洛与书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洛与书“嗯”了一声,抬脚往这里走来。
傅潭说惊讶:“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与书不言,已经走到了傅潭说身边。傅潭说坐着,只好仰起脸来看他。
不得不说,洛与书的神颜经得住每个角度全方位的考察,就算现在傅潭说自上而下仰视他,这样死亡的角度,都不能将他的美貌削减半分。
傅潭说一时惊叹,还没开口说话,洛与书突然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傅潭说:“?”
他奇怪地看着洛与书,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然而洛与书并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在眼前,落日与山下那一片美景上,好像并没有把傅潭说放在眼里,而是真的在认真欣赏风景。
傅潭说也不再纠结他突然来是做什么的了,晚霞存续时间是很短暂的,不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他费了半天劲爬上山,就是为了看这一会儿落日的。
因此傅潭说收回投向洛与书的视线,安安静静看起落日来。
四下静谧,唯有耳边拂过的风声,还有彼此的呼吸。茂密的树林像镶了金边,偶尔惊起一两只鸦雀,黑色的影子冲向天空,留下一道弧形的影。头顶的云看起来那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一团软绵绵。
“洛与书。”傅潭说突然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好难得啊。”
洛与书一怔:“什么?”
“安安静静坐下来,和我一起看落日啊。”傅潭说轻叹一口气,“好难得啊,这还是,第一次吧。”
不管幻境内还是幻境外,都是第一次。
洛与书什么时候陪他看过落日,二人相看两生厌,洛与书的眼神总是带着审视,因为他每次和洛与书见面的时候,不是闯了祸,就是在去闯祸的路上。
训诫和惩罚都没用,反正傅潭说不会改。
很多时候,洛与书都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除了替他收拾烂摊子,就是加强防范,盯他又盯得紧了些。
其实很多时候,傅潭说也不是非惹麻烦不可。
他只是太无聊了。
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打坐修炼,可以舞枪习剑,精进修为,一层一层往上爬。遇到瓶颈,还能找个秘境历练,或者闲暇时下山接个任务,匡扶正义,救死扶伤。
但他不能,也做不到。
他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目标,像咸鱼一样安安稳稳活着就已经是一生所求。
惹是生非,也不过是给自己乏味的生活找一些乐子罢了。
而且,从不曾落在渺小的他身上的某人的注意力,不也因此,多分了一半给他吗。
抛开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傅潭说吸了吸鼻子,看向身侧的洛与书。
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不一样的神情。
眼前的洛与书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那样漂亮,此时眼底却聚起了一团雾,让他本来锋利的眉眼都变得圆融温和了起来。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不说。
傅潭说见过从前的洛与书,所以他知道,眼前的洛与书,是不讨厌他的。
这般和和气气地相处,竟然让傅潭说感到一丝不真实。
“所以。”傅潭说开口,“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不提都差点忘了,洛与书那天讽刺他做糕点的事。
那样的洛与书,才让傅潭说觉得,是幻境外那个真实的,厌恶他的洛与书。
洛与书沉默了,傅潭说也不着急,就静静等着他。
洛与书静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在后日……”
“有比赛!”傅潭说眉眼弯弯,笑了出来,“是宗门大比吧?妙音与我说过了,你什么时候上场?”
洛与书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半句话断在了喉咙里。
他惊愕地看向傅潭说,她脸上,是那个熟悉的,灿烂又美好的笑脸。
没有任何芥蒂和隔阂,仿佛二人之间的争吵,矛盾,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洛与书指尖僵硬,莫名的滞涩感传遍身躯,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