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砚拿眼瞅着他,直接了当地问:“你没有......在外头失了身吧?”
他脸一黑,“胡说什么呢?”
她的肩膀松下去,晴朗地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说吧,其他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
周魁停顿片刻,认真凝视着她:“师父说,要和我一起去山里闭关几个月。”
雪砚一愕,声音扬上去:“诶——?丢下怀孕的爱妻一个人在家?”
他赶紧倒打一耙:“你不是说什么都承受得住的嘛!?”
“呃......”她的气焰瘪下去,期期艾艾的,“你非去不可么?”
他抿一抿嘴,“师命难违。师父想到一个对付那东西的法子,必须在没人的、灵气充沛的地方习练才行......”
“这样的啊。”
雪砚反应了一会,让自己把这一事实接受下来。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承受力还真不错。难过了一下子,须臾又不难过了。
这主意挺不错。让师父暂时接管四哥,她也好安心地在家怀个孕。免得每晚两人干柴和烈火躺一块儿,危险得冒火星子。
他隐忍受罪,她也跟着受罪。不如打发远远的反而清净。
这样一想豁然一开。
可她不愿叫他知道自己这么快就撂得开了,扁一扁嘴说:“四哥,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几个月呢,这是要我的命么?”
他心里最痛的一块地方立刻被戳爆了,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是啊,丢下怀了孕的爱妻、和锦衣玉食的贵族日子,去山里吃糠咽菜,住山洞。
他比谁都更提不起劲。
在府里找个空院子闭关就不行?
——他一早上都在跟师父争取。师父听了直冷笑:“现在留恋温柔乡,将来没本事护住妻儿可别来求我。我一把老骨头了,打不动架。”
没办法,得硬生生地把心狠下来。
周魁心里灌满了离别的酸水。咬紧牙关,慢慢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忽然俯下了头......
雪砚猝不及防,被一个失控的吻吞噬了。
她婉拒了一下,没有成功。就......迎合了。
嬷嬷叮嘱过,孕期不要有亲密的事。
娘亲最好一个邪念都别起,将来娃儿生出来才会有莲花的清丽和庄重。雪砚闭着眼,心里很愧疚:宝宝,娘对不起你。
你爹实在太诱人了......
四哥贴住她许久,怎么抱也不够似的。
声音沙沙的,吹进耳里是火热的风:“你在家要好好的......四哥修成了就回来。”
雪砚听出了他的疼痛。她暗怪自己不懂事,小家子气,不像个修行人。于是,又反过来安慰他:“你放心地去吧。认真地修,你不在家我也过得好好的。”
“真的?”
“当然。我娃儿都怀上了,还要男人做什么呀?”她认真地说。奇美的眸子望着他。
他的脸黑了黑,被安慰得想立马就滚蛋。
第76章
☆证悟☆
第二日,四哥离开家去住山了。
走得很低调。没有特地向家族辞行,只带了极少的换洗衣裳和一袋米,便和师父上路了。
一路往西往北,自我流放一千里。
雪砚也目送了一千里。那雄壮的身影在她眼中行走,一步一个坚韧的脚印。走出锦绣红尘,向西北蛮荒里去了。
山又野又深。他们一进去就设了法阵,她千里相送的目光就被隔绝了。山里山外都没有人烟。到处野树纵横,奇峰孤绝。巍巍的天柱耸入云霄。
从此,这座山就成了一个妻子相思的背景。
她的目光每天徘徊五六遍,瞧得那坡上长出了红豆。
一千里在雪砚已算不上远离了。可是,再加上归期不定的“几个月”,足够酿出一大壶寂寞的苦酒了。雪砚的洒脱是骗他的,还顺便骗了自己。
哪个怀孕的妻子不需要丈夫呢?
等人真的走了,她连续低迷了好几天。
几天后,事情诡异起来了。
四哥所在的山顶上空渐渐有黑气在凝聚......她就不低迷了,开始心惊肉跳。
那黑气似乎是人为引过去的。一丝一丝的,从四面八方汇到山顶,形成一个大漏斗往下灌。从那一日起,那一处的天空没再蓝过。
总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暴悬在半空。
它转得太快了,以至看着像静止的。
那是一种灭世的光景。壮阔又凶险,太古洪荒才有这一份类似的磅礴。
隔着一千里,她也感到现场窒息的拉扯。雪砚不知他和师父在打什么馊主意......莫非要以一己之身,强行吸收“黑云”的神力?
为了不让它到处作乱?
若果真如此,这就不是习练了。是在赌生死。
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想到他走之前说得那样轻飘,好像只是去山里解个闷儿。雪砚真想冲过去把人揪回来。可惜,她没本事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