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说话,只有在她踩在冰上走路打滑的时候,伸过来一只被道袍覆着的手。
“韶姑娘。”
难得听见这么古色古香的叫法。
韶宁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江续看起来清瘦,但走路很稳,把韶宁送到了山下。
“符水有副作用。这几日你可能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对你的身体并无大碍。”
江续递给韶宁一张纸,纸上记了一串号码。思索片刻,他才想起他们对这串数字的特定称呼,“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问我。”
说完,他把伞交给韶宁,白色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大雪中。
真是个好人呐。
韶宁打车回到了酒店,把窗户和房门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保杀人犯不会半夜又来找她。
韶宁洗漱后,把护京@墨@筝@狸身符宝贝似地戴着,滚上了床。
关灯睡觉前,她看向酒店里人高的衣柜。衣柜表面是银色的,表面光滑,反着灯光,如同一面镜子。
镜子对着床,有点不吉利。
她遥遥脑袋,把不相干的想法甩出去,关灯后翻个身,闭眼养眠。
爬过山的身体酸软,沾床就睡。
韶宁前半夜没做梦,后半夜眼前才出现了几个不连贯的画面。
先是江续的嘱咐,后面是那个诡异的纸人。
胸口挂着的护身符发烫,纸人消失了。
再一晃神,韶宁梦见了酒店房间。只是酒店四周放满了等身镜,它们映照出她身后的男人,光影重叠,他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韶宁的视线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脸。
然后,她被摁在了冰凉的镜子前,看清了身后人的眼睛。
赤红色的竖瞳。像恶魔一样。
被取悦,他眯起一双桃花眸。
韶宁摸到身前人,后者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薄纱。
第24章 讳疾忌医 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
后半夜的梦远不如魏阡带来的杀伤力大。韶宁早晨被闹钟吵醒了。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仰望天花板, 脑袋转了半天,才回忆起梦里支离破碎的片段。
梦里男人的脸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个蒙着眼睛的。
像江续。
今天课多。
韶宁去早自习的班里巡视了一圈,有空时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拨通了江续的电话号码。
拨出去几秒钟, 电话被接起, 那边江续干净的嗓音蒙着一层雾, 听不真切:“你是?”
“江天师,我是韶宁。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站在走廊尽头, 清晨的风拂过额边的碎发。昨夜下了大雪, 郴水被淹没在雪中, 所望之处茫茫一片白。
“什么梦?是魏阡?”
他刚才似在梦里,这下才彻底清醒过来, 透过电话穿过来的声音清亮了许多。
“不是他,那个梦很模糊。”
面对陌生的天师,韶宁无法把旖旎绮丽的梦境完全阐述给他听。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总不可能直接对一个陌生的男alpha说你和另一个人在梦里把她摁在镜子上……
其实她也不确定, 梦的片段碎且杂,只是潜意识告诉她, 那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江续一看就是正经人。
韶宁无法判断自己是需要去看看精神科, 还是被其他邪祟缠上了。
她用手捂着脸, 声音放得越来越低:“我梦见……江天师对我做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电话另一边的人疑惑发问。
韶宁的手掌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捂住了。
昨天和江续见了一面, 他清雅禁欲的气质太过于深入人心。韶宁能够想到,江天师天生病弱,肯定是从小被养在深山长大, 牢记清规戒律,对她近日遭遇的东西不说毫不了解,也算是少有接触。
昨天韶宁支支吾吾地说魏阡半夜爬床的事情, 小道童张大嘴,思绪翩飞,脸色胀得通红。
江续倒是疑惑地偏过头,感觉他下一刻就要问韶宁:
‘他没有自己的床吗?他爬你的床做什么?’
爬床就是为了做啊!韶宁做不到解释得更清楚。
“韶宁?”江续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唤回现实,“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象力丰富的韶宁脸色和小道童一样胀得通红,“我也不确定……总之,总之我后半夜梦见了江天师和另一个人。”
“多的……我也不知道。”
“好。我记下了。之后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
思虑须臾,那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你有空来上云观见我,若情况紧急,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