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松逐鹤(96)

“你也是很久没回去了罢。”

“回去做什么?那里没有你,我并不怀念。”

林清脸颊贴在隋瑛胸口,“好想,好想和你回江南,回我们的广陵。”

“来日一定有机会。”隋瑛畅想道,“为你父亲洗清罪名后,在广陵立上一座林家祠堂,我们每年都回去祭拜。”

“如今奸人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林清眼前好似升起张邈面容,他隐忍着,却不由自主地发抖。多少次,在那朝堂上,他都恨不得拔出柄剑来,彻底结束这一切。

可是,死了他张邈又如何呢?

他的父亲——林可言协助权王谋逆之罪,就可洗清了么?

如今江南两省都是张党的天下,他是半分不能触碰,那是张党的逆鳞,是圣上的心病。多次,林清给萧慎和宋知止写信,务必小心,路途须得谨慎,恐遭奸人谋害。无数个夜里,他提心吊胆,生怕二人出什么意外。

即使隋瑛差了护卫一路随行,他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见林清拧着眉头,隋瑛宽慰道:“一步一步来,只要岐王上位…… ”

“不!”林清抓了他的手,激动道,“是陛下定的罪名,要让陛下为父亲正名!”

隋瑛苦笑,“他连陆师都不肯还个清白。”

抚摸林清黑发,他神情萧瑟,有些话堵在心口,不知该说不该说。

要让当今皇帝重审当年一案,等于是逼迫其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可皇帝是不可能承认自己错误的。

他只会用一些手段,去弥补错误所带来的代价。就比如,如今他重用自己,无非是想给天下人做出个样子罢了。

好似在说,瞧,虽误会了陆渊,但到底是重用贤臣,把他的学生提上来了。

他只会为自己正名,因为他是君父。君父之尊,不可沾染尘秽。

但隋瑛不忍心说,只是盯着怀中人的泪眼,重复那誓言:“晚儿走一步,哥哥便跟一步。”

“只是,”他俯身吻了吻那柔软的嘴唇,“莫失初心。”

林清苦涩地笑了。

转头,他将面庞深深地埋在那二品官服中,他不堪再见那张真挚纯善的面容,那双此生不变的坚定眼眸。

多想说,初心如一,可道路有二,他只愿殊途同归。

可他最终忍住了。

屋外雪落无声,屋内环抱相泣,烟消火偃,满衣清泪。

好在人间有这一隅,好在此地有这一人。

足抵万千意难平。

第48章 梦里随君同,却也无缠绵……

且说那怜妃身体抱恙后, 庆元帝也曾宠幸过另外一位妃嫔。那妃嫔喜得怀孕,却不出两月,又落了胎。这叫庆元帝好生郁闷, 身为一朝天子,他的儿子实在是太少了。

怜妃去探望那流产妃子,那妃子拉住怜妃的手再三感谢, 说自己出身低微,若不是怜妃时常来瞧她,还指不定被这宫中的下人们欺辱成什么模样。如今失了龙胎,想必来日更不得宠。说罢,那妃子已是泪水涟涟。

怜妃却道, 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来日方长,妹妹还须好生休养便是。在寝殿里好生安抚一番,怜妃便离了那妃子, 独自回到观月阁中。

庆元帝有国事在身,她好不容易得了清净,又想起什么, 便差遣身边的侍女们唤了一宫中护卫来观月阁楼下,怜妃与那护卫私下交谈一番, 又赏了一些银子,那护卫便匆匆离开了。

“那是我同乡的一位哥哥,在宫中也好互相照拂。”怜妃对身边侍女如此说道。

仕女们当然不敢问东问西, 怜妃这人看似柔弱, 实则行事狠戾,有一回被她抓到某位宫女在讲当初床塌了的闲话,生生地在五十大板下香消玉殒。是以观月阁中的宫女太监们对其都有种莫名恐惧, 无人敢对怜妃说道一二。

当然,若是听话,怜妃的赏赐也是多的。

只是众人总是瞧不清楚这貌若天仙之人,时常坐与观月阁的楼台上,遥望远方。谁也不知道,映照在那双悲伤眼眸里的究竟是谁的身影,分明庆元帝就在眼前,她的目光却总是很远。

也许正是这若即若离的远,才叫庆元帝如此痴迷。

男人总是爱女子的神秘。

只是这宫中之事向来都是秘闻,而宫外的天下,万事都在发生。

——

江南,又是一场雪落。

“宋大人,王爷,为国捐输可以,但您二位比较咱们这些做事儿的连饭都吃不上,那些盐商,也不是我们能叫就能叫来的。”杨齐泽大剌剌地将腿搁在签押房的案上,两眼一闭,把一手帕往脸上一蒙,“下官夙兴夜寐,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还请宋大人和王爷见谅啊。”

说罢,这杨齐泽就头一歪,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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