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记忆完毕,她睁开眼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觉得立即找上十个八个人来填充庙宇,也是刻不容缓。
在这座庙宇中,她对仆从的要求,就与一般人有些不同。
最好和自己是一样,不是中原人出身,也不会讲官话。
这样他们才会因为无法与其他人亲近,而和自己亲近。
为了素日方便,也要能说得出当地的语言,但不能太通。最重要的是,不能是本地长大的。
她是不会被允许融入此地时,自己的身边人却在中原如同活鱼入水一般自由的,这样不好,孟妲觉着自己容易让给他们骗了。
她对着被派来的黑袍人,仔仔细细讲述了自己的一大堆要求,对方想了想,过了两日,果然给她带来一大批人选。
善善一个一个的仔细打量,但总觉得不满意,挑挑选选,竟然精挑细选了半个月,都只是勉强选出了做杂活儿的。
至于贴身的人,也只是挑中了一个长得瘦瘦巴巴的女子。
善善因为看着她细眉长眼,与自己曾经的好朋友,一个叫“灵玉”的小公主有几分像。——那个灵玉,据说是本来被用来做成盛放自己的灵器,后来失败了。
善善额外把这个人留了下来,依然给她起名叫做灵玉。
在庙中呆腻了,她开始大吵大闹,非要去热闹的地方。
有一个样貌颇为俊秀的男子,与善善很亲近,听她这么大闹一场之后,竟然真的给她说来了出行的许可。
他带着她去集市上还不够,偶然一日她见了行军的队伍,就非得进军营。
男子失笑道:“你们倒都是一样的。”
“好罢。”他答应了善善:“但是你要乖乖的。咱们拉钩。”
善善兴奋地同他拉钩,开始日夜期盼去军营。
而那男子说话算话,真的将她带进兵营之中,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职位。
尽管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个位置乃是男子单独给她捏造的,既没有实际的权力,也得不到承认,但善善暂时也满足了。
因为这不是没有好处的,她有了这个名不符其实的职位,便可成日再兵营中跑来跑去,看他们操练。
灵玉跟着男子叫她“小军师”,并不能理解善善这个行为。看善善隔三岔五带着新式的弓弩,箭矢铁头,与羊肠细线回来,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惊。
“你弄这个又是做什么呢?小军师?”灵玉缝着她白日里磕烂了的衣绣,坐在一旁,轻声细语的说:“这些都是男人玩的,看着又危险,又笨重。”
善善笑嘻嘻的,把羊肠线迅速绷好在弩架上,她搭上箭矢,正对着灵玉举起了弩,口中还同时嘻嘻道:“缴械不杀!”
灵玉轻轻哎呀了一声,闻言就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她比善善大了十岁,此时看善善,就好像在看一个戾气过重,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能把她当作什么神女仙人,莫名觉着有些痛心。
“谭公子对你那样好,应该要给你找几个先生来教书的呀。”她在一旁念叨:“不通诗书怎么行的呢?难道就叫你这样成天的野玩?”
善善尽管很不喜欢听到念书这两个字,但因为灵玉啰啰嗦嗦定规矩的样子,很有在庙宇中,那一帮黑袍人要求她的姿态。
所以她非但没有跑开,反而是一边摆弄着,一边歪过去,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了灵玉的腰腹部。
“灵玉呀......”安静一会儿之后,她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你说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给你收尸,埋一个好地方呢?”
“你死了吗?没有死吗?你为什么不出来找我呢?”
丫鬟对于善善的过去一概不知,只知道她被此地供养着。
这番话听着似乎是在问她,却又并不是在与她说话,灵玉不敢应答,只是毛骨悚然的伸出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灵玉对那位男子提了什么,过了几日,他还真的给善善找了两个老师来。
一个主要是教她学中原的语言,另一个,则是陪着善善玩那些箭矢机关的。
灵玉依然不太满意,但总归善善要多少看点书了,因此只好作罢。
善善在营中跑了几天,因为实在对兵器一类似乎太感兴趣,就把她调到了甲仗库。
她个子还没有架起来的刀枪高,整日跟着甲仗库的记事跑来跑去。
男子这这两日看见她还在学怎样用羊肠做弓箭的弦,过一段时间,发现善善又跟着记事,琢磨起了揪毛造箭羽。
“善善。”他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腰畔的小仙人,分明是看着她,却又仿佛在对另一个人说:“小善军师。为何你们总是对战事这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