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方应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咳了声道:“你不是办那荷宴嘛,王初霁也收到帖啦,我也想来同你讨要一张名帖。”
原是为这事儿。
岑听南挺喜欢这姑娘的爽朗劲儿,想了想便道:“你想来直接来,我回去同守门的还有管家的打个招呼,日后你来寻我都不会再受阻拦。”
谁料方应溪却摇摇头:“这帖不是为我自己要的,是为郁家的二姑娘讨要的。”
“她不认识你,又想去荷宴,听说我曾经同你相识,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岑听南莫名:“郁家?哪个郁家?”
“大理寺卿郁文柏呀,他二妹郁文兰找我的。”方应溪顿了顿,“好南南,帮帮我么,这郁文兰神神秘秘的,难得主动说赴谁的宴,若是真来了,你这荷宴还能因着这一层更热闹些。”
岑听南顿时有些发晕,顾砚时不是说郁家没有女眷么?
方应溪:“你不知道,这郁文兰我也只见过一回,和郁文柏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兄妹俩一样的漂亮,我敢说满上京城除了你,没人比得过她了。而且她自小身体不好,养在深闺里从不出门,近些年才偶尔见过一两回人,是以名声在外,却不见庐山真面目呢。”
岑听南被她说出了好奇心:“那她怎么会主动找到你?还突然想来我这儿。”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阿兄呀。”方应溪笑眯眯道,“听说是她阿兄叫她来问的,别的我也不知了。”
岑听南晃了晃神儿。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荷宴还要等到后日,明日你有空么,不若邀上这位文兰姑娘一道来相府中?正巧我要叫戏班子来走台,你们也来帮我掌掌眼,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岑听南笑着说。
“好呀,那一言为定!”鹅黄色的姑娘颠颠儿地应了。
和方应溪分别后,岑听南径直回了相府,先是去书房挑拣了些珍稀的纸墨笔砚,再去厨房中选了些名贵食材,随后叫来玉蝶,将打包好的礼盒交给她。
“你替我去趟云鹿书院,将这些礼品带给陈阁老与师母。顺便替我打听件事。”
“问问他们,可知道郁家还有个文兰姑娘。”
第40章 灯火下楼台
玉蝶和平安驾着马车是前后脚回来的,都在夜里。
岑听南披了件外衣坐在堂前听玉蝶带回来的消息,顾砚时就在此时跟在后头进了门。
颀长身影芝兰玉树地立着,像黑夜里不惧风雨的松。
一双清明自持的眼不带情绪地看她,洞若观火,要瞧进她心里似的。
看得岑听南偏开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玉蝶没找到机会回话,就被岑听南叫下去歇息了。
“岑二姑娘,今日去了书院?”顾砚时立在门边,也不迈进来,语气里都透着生分。
他的称呼又变了回去。
似乎退回了初见时的安全距离。
这样也好。
岑听南眨着眼,不想让情绪溢出来。
“先前青山镇的事,仰仗阁老提点,我让玉蝶备些礼去探望二老,有何不妥么?”她淡声道,“如今天色已晚,左相大人还是早些从我院中出去,我要歇下了。”
她也将称呼换了回去,谁不会呢。
顾砚时笑了笑:“这儿是相府。”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岑听南被激得倔起来:“所以呢?左相大人是要我明日就搬回将军府去住么。”
“也不是不行。”岑听南学他的样子,无所谓地笑起来。
顾砚时漠然地看着他,神情淡得可怕。
三、二、一。
岑听南在心头数。
清傲矜贵的人果然跨进门来,居高临下觑着她。山一样迫着她。
岑听南猜,那宽大袖袍之下的如玉指节,说不定已经狠狠攒在了一处。
她扬起头,带着恶意去刻意激怒他:“怎么,左相大人又想强迫我么?走也不成,不走也不成,您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呢。”
顾砚时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大手握上她的下颌,语意却缱绻:“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夫人,回家?你以为你还有别的家么。”
“别忘了,你是为什么会在这儿的。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他的眼里透着黑夜的寒,冷沁沁地,让岑听南在七月的夜里渗出一身汗来。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像在把玩什么珍贵的物件。
“若还想你父兄平平安安的,你最好老实呆在相府,好好做你金尊玉贵的左相夫人。”
他在威胁她。
岑听南被愤怒湮没,他怎么
可以用家人的平安来恐吓她!
“顾砚时你混账!”她拉过他的手,尖牙径直咬了上去,深深刺入顾砚时结实的手臂。
他的手臂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冷,咯得岑听南牙齿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