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时:……
很好,都是冲他来的。
岑听南哼了声,抱着臂,目光凛然地看着顾砚时。
意思再清晰不过了——你惹的小公主,你自己再不解决,这皇命都快下下来了。
顾砚时散漫地拎着酒樽,扯开唇笑了下:“来得正好,我一会儿写封信,你替我送回去给你皇兄。”
别说两座城,就是拿两个北戎来,看看李璟湛会不会逆他的意。
能不能逆他的意。又敢不敢真的逆他的意。
他顾砚时不愿做的事,可没人能强迫。
李璟澈却不干了:“北上好几千里,你跟我皇兄耍着我玩呢?寄信自己找驿卒去!”
他又坏又狠地转了下目光,不怀好意地看向岑闻远:“要我说,还是小将军周到,知道北戎公主同我盛乾顾相有来有往,知道借这除夕的好日子,认真给两位牵牵线,等回了上京城,我一定仔仔细细将这桩事禀告皇兄。好让他知晓小将军为国效力的决心。”
岑闻远头快埋进桌子下面了。
狗贼李璟澈!想害死他!一句话弄得他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这要是不认,李璟澈反手就能扣他一个通敌罪名。
可这要是认了……岑闻远悄悄看一眼岑听南,很好,杀人一样的目光,但勉强还能哄。
再看看顾砚时——那眼神冷得比三日不化的霜还要寒。
岑闻远打了个寒颤,起身举樽咕咚咕咚径直又灌了一杯:“早就听闻那木罕弓箭枪法都是一绝,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今日我们来比试比试?”
岑闻远看着那木罕的目光灼灼,灿得好似天上星似的。
岑听南头疼地按住太阳穴,他这阿兄……天下到底还有谁追心上人是同人比试武力的啊?
第89章 故园无此声
除夕夜。
虽远在北境,这座城又归属北戎二十年,但到底住了不少从前的盛乾人,一些习俗也就留了下来。
城中摆得红火热闹,灯笼长长一串,走街过巷,满城都是。
为了应景,岑听南也叫玉蝶与和顺给别府临时挂了不少,图个喜庆。
而这一夜,是个冬日里极难得的晴夜。
繁星浩浩瀚瀚挂在天上,倒映着凡间红火灯笼,星星点点流窜的都是挣不开也舍不掉的热闹。
一群本不该出现在别府的少年人,莫名聚在一起举杯。
少年将军同更年轻的草原公主,长枪接踵,寒光冷冽地撞在一起,可他们的眸子里只容得下彼此和一杆长枪、一轮银月。
不知借着满桌的盛乾美食,还是别有所图的筹谋,阿丽娅很快把自己灌醉了。
小姑娘眼睛亮得像长枪尖处的点点寒芒,闪烁着,直勾勾看着岑听南,要来同她说悄悄话。
岑听南挣了几下,拗不过,直得由着她快趴到自己身上来。
“南南,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家顾相……”她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顿了顿接着道,“起初吧,我就是看上那张脸了,谁让他看上去就是你们盛乾话本里那种刚直不阿,像什么……对,松竹,像松竹一样的君子。”
君子么?岑听南弯了弯眼,她就说这人惯会伪装的。
阿丽娅撅起嘴,不满道:“你笑什么,你想到什么了?嗯?不准乱想,听我说完——虽然我没见过松竹,但也知道那是很好看的事物,可其实好看的人哪里找不到呢?不过只是你家这位有些不一样罢了。”
“哪里不一样了?”岑听南心里冒出点奇异的感觉。
此刻银月繁星同在,少年们的声音唧唧喳喳和长枪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像这个除夕过得,比前十几年的除夕都特别似的。
特别到,从前的她……从不敢想,日子还能这样新奇有趣又离经叛道。
她在阿丽娅的话风中,捕捉时机,悄悄扫了顾砚时一眼。
李璟澈也醉了,拉着他东倒西歪,来回地纠缠着问“我皇兄为什么只信任你,不信任我啊?”“你做得到的事小爷哪件做不到呢?我也能娶北戎公主啊!只要他开口!别说一个,让我娶八百个都行!”
顾砚时霜雪一样的脸,这会儿突然有了些温度。
他盯
着李璟澈。
“你去娶,人就在那边。”
而这番谈话的主角恰在此时发现岑听南的游离,不满地将她的脸掰正,字字清晰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你家这个,不但有文人的好看,还有草原男儿没有的……气质,对,气质。”
岑听南无奈而温和的弯了弯唇,轻声道:“你是说老狐狸的奸诈气质,还是骗子的气质呀。”
阿丽娅被她逗得咯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你和你家顾相真的很好玩,一个嘴毒成那样,却独独对你温柔得很,一个明明喜欢得要命,嘴上却总不肯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