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九均巍然不动,撩起秦知夷胸前一缕长发。
这样冒犯,这样亲近,完全不似那天在碧落酒楼烹茶的他。
蔺九均目光深沉,是不甘、嫉妒和恼意,他问道,“殿下今夜为了萧将军,当真是奋不顾身,竟这样相信萧将军不会谋逆么?”
秦知夷一怔,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他,“萧羿他……”
蔺九均将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软唇上,他没有勇气听她接下来的话,“嘘……”
这张嘴、这抹唇,不能再说出什么相信萧羿的话来了。
秦知夷感受到唇上那点温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正要退开身。
蔺九均却将她一把拥住,容不得她半点逃离。
禁锢的相拥,他贪婪地收紧双臂,似乎妄图从她的体温里,汲取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在意。
今夜这么乱,他的回话又触怒了秦郜,他本不该出现在她的帐子里。
但若是再不来看她一眼,他就快要被妒火烧灭了。
他真的快要疯了。
萧羿那样的莽夫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拼命护着的?
可是他一点也不敢问,生怕听到的回答会让他跌入无尽黑暗。
秦知夷僵得身子一动不敢动,她细嗅着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问道,“你今日宴席上饮酒了?”
怪不得言语举止一如那夜中秋的怪异。
蔺九均沉闷回道,“我没醉。”
这一句话将二人都带入嘉平县那个醉意沉沉的夜。
突然,寝间外,姝花轻声问道,“殿下?您还没睡吗?”
姝花听着帐子里似有说话响动,不太确定,才问了一声。
秦知夷没应,姝花又说道,“殿下可是伤口扯疼了,奴婢进来给殿下看看?”
秦知夷这才推了推蔺九均,轻声说道,“快走吧。”
今夜这样乱,他与她不应当再这么纠缠下去了。
第40章 定罪
秋狩回京,萧羿就被关进了廷尉寺的大牢。
这桩案子牵扯太子之死,廷尉寺虽主理查探刺杀一事,但多位旁府别寺的官员并同审理,这桩案子倒是纠缠了多日。
夜宴遇刺,参与夜宴布防的萧家自是难辞其咎,而宴席上刀枪箭影,前去救驾的,只有萧羿和太子。
布防兵是萧羿的人,供词不能采信;刺客与太子俱亡,无从追查。
多日查探竟走成了死棋。
李轲在廷尉寺翻看卷宗,时有些坐立不安。
不多时,他叫来马车,去了一趟公主府,见秦知夷。
公主府的书房里。
李轲问道,“殿下,廷尉寺的三个仵作,虽都验出太子致死之伤是匕首造成,可都不无支支吾吾,微臣疑惑,希望殿下再请出那日在西郊查验太子之伤的女子,也好和仵作们商榷一二。”
秦知夷把玩着手中折扇,“廷尉寺仵作都不敢说的话,李大人为什么会认为她会说呢?”
李轲听此,便知道秦知夷也知道太子死因是自戕。
秦郜秋狩回京,定下疑凶萧羿为杀害太子之人,又有谁敢说太子死于自刎?
不说又要扯出一桩案子来,更别说这可是往太子身上安谋逆的罪名。
李轲心中明了,他道,“陛下避讳谈论太子之事,其他证据也无法佐证,萧将军的冤屈恐无法辩白。此案已告一段落,明日上朝微臣便会将此案的结果阐言于陛下。”
秦知夷垂了眼睫,李轲这是提前告诉她,如果秦郜一意孤行,那么萧羿就脱不了身了。
秦知夷喊了一声时莲,又看向李轲,话中透着某种决心,“李大人,我有一人需要你见见。”
不过初冬,建安城暗涌着一场风雪,要同这宫宇砖瓦殊死一搏。
朝堂上,朝臣肃穆,今日便是要结了太子之死一案。
秦郜睥睨朝臣,幽幽说道,“早前廷尉李卿将太子一案报呈台阁,朕已细细读过,虽不能证明萧羿谋害太子,但他也脱不了干系……”
正待这时,李轲出列,叩首后,说道,“陛下,萧家西郊大营一案还未结,微臣找到了一位关键人物。正在殿外候着要同陛下诉说冤情,还请陛下传召此人。”
秦郜昏沉的眼珠一转,他不介意将萧家踩得更死一点,“哦?那便传吧。”
一布衣男子垂着头,欠着身,双头举于额前,从殿外走过列卿,在如意踏跺前跪下了。
他声音洪亮,“草民陈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郜闻言,看着这并不熟悉的身影,心底泛起一丝疑心,“哪个陈冲?抬起来头,你是要诉说什么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