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覆盖在雪地,颜色竟诡异地发黑,像是中毒已深之人才有的,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此人命不久矣。
只听玲珑中气十足地骂了声天,接下来的话没头没尾地传来,十分含糊,竟带了哭腔:“不好……是蛊……”
……什么毒?
谢姜芨在意识涣散之前迷茫地想着,中毒这事儿还能传染吗?
耳边的哭声渐弱,没了动静,唯有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掷地有声:【恭喜宿主,已进入下一任务节点,现在播报目前情况。傅堪好感度:20%,主线剧情进度:20%,下一任务:探寻傅家大火背后的秘密,找出原主身世的真相,并在过程中提高傅堪好感度。】
3D地图在她脑内展开,蓝色的轴线不断拓展,尽头处的坐标闪闪发亮——
在隐马阁不远处,“傅府”二字缓缓浮现,指示着她即将要去的地方。
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像是被大雪糊住了,白茫茫的一片。
仅剩的视野中,一双如玉制扇骨般的手托住她,苍白的皮肤与雪色相映。
一件厚衣包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那人将她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竟感到十分暖和,像窝进了巨大的毛毯里。
谢姜芨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深墨色的瞳孔与她对望,看不清神思。
“你生病了,”傅堪的声音低沉,却安宁,像是摇篮曲,无端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心脏,“先睡吧。”
第32章 咬痕 人说良药苦口,为何他的良药如此……
地牢里, 有风不止,深褐色的血液顺着地缝缓缓蔓延开, 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光线昏暗,唯有烛台上摆着的几根蜡烛迎风摇晃。谢姜芨在一片冰冷刺骨的潮湿中抱住了双腿,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同样半死不活的少年。她的身体被粗绳捆绑住,略微一动身,便觉浑身的血液崩腾流通,一股麻劲顿时从脊髓散至四肢百骸,本就混账的大脑顿时疼得要裂开。
涣散的视线逐渐清晰,她咳了几声,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
方才, 她似乎因为高热昏迷过去,系统趁机塞入了剧情碎片, 她竟回到了之前来过的地牢。
不过这次不是旁观者, 而是参与者。她再次来到了原主身上。
……更惨烈的是, 她的自我疗愈技能似乎在这里并不起作用。
绑她的人手法十分粗鲁野蛮, 生生将绳子勒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口,大抵用了十足的力气,她明显能感觉伤口正在开裂。她用余光瞥了眼胳膊,借着蜡烛疯狂摇曳的身影, 这才看清了那些又痒又疼的伤口——
它们像是被某种野兽啃食过而留下的咬痕,这些咬痕尚算新鲜, 与她先前在原主身上看到的伤口很像……只是数量少了许多。
有水滴不住地落在地上, 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不断回荡,中间夹杂着机械的数数声,在这些令人胆寒的声音中, 水滴声显得更为清晰。
这是一种精神折磨,不断摧残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谢姜芨在这一片滴滴答答的声音中眯了眯眼,辨认起面前人的脸。
男孩脸色苍白,瘦得令人心惊,像是一根蔫巴的豆芽菜。身上本就淡薄的衣物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竟将骨骼走向都凸显得清清楚楚。血液不断从他伤口上渗出,将本就黑暗潮湿的地面晕染得更深。
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轻微地起伏,谢姜芨几乎要以为那是个死人。
她用终于不麻了的脚踢了踢他:“喂。”
那人掀起眼皮,毫无波澜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去,又垂下。
凌乱又湿透的长发毫无体面地贴在脸颊,看不清长相。唯有腰间那块玉牌玲珑剔透,即使在如此肮脏的环境也难掩颜色,实在不像是一个饱受虐待的小屁孩身上会带的东西。
谢姜芨叹了一口微不可闻的气,心下了然,唤道:“傅……呃,阿怀?”
少年般傅堪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目光依旧是快速从她身上掠过,消散,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
不像是无视,倒像是……不敢看。
谢姜芨又踢了他一脚:“和你说话呢。”
傅堪皱了皱眉:“做什么?”
他的嗓子像是哭哑了,但还是带着些幼童的稚嫩,像是刀剑轻轻相撞发出的响声,与他长大后清冷的音色隐隐重叠。
那副表情也是从小到大始终如一的一脸死相。
谢姜芨又踹他一脚。
他终于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