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芨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拎住她的后颈一扯,逼她与自己对视,沉声道:“还给你?还给你什么?你想要的人早就死于谢泠的追杀,她的死是否有你的功劳?”
玲珑的身子一僵,刚要反驳,就听谢姜芨继续道:“谢泠要火烧傅家你是否知情?谢小九身中蛊毒还被炼作药人你又何尝不知?我早说过,人各为己,我不怪你为了得到解药出卖我陷害我,你也不必再在这里问我讨要什么公道。”
“你认识的那个谢小九早就死了,她的死亡不是我造成的,听清楚了吗?”
说罢,她一松手,黑猫的身体立刻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傅堪见状,立刻将她翻了个身,剑锋对准柔软的肚皮,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别做梦了,蛊虫无解,”在剑锋即将刺进身体的时候,玲珑突然低低地笑了,“除非让谢泠死而复生……但是死而复生也没用,因为就算解了她体内的毒,你也活不下去。”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在寒冷的冬夜中让人浑身汗毛倒竖,犹如魔音贯耳。
“我知道解开你身上毒的解药,”她的目光突然闪亮如尖刀,身体猛地向上一挺,傅堪想要躲闪已来不及,利刃深深贯穿了她的身体,血液流下,带出她断断续续的低语:“……她的心脏。”
这一声不轻不重,却刚好让在场的两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心头血,心头血。
谢姜芨并不意外,她从傅堪的手中接过玲珑的尸体,放进雪中,让大雪将她小巧的身体彻底覆盖,随后起身,平静地问:“方才谢泠可是也这么与你说的?”
他没有回答,也等于回答。
她早前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此刻终于得到了证实。
谢姜芨笑了笑:“那正好,再陪你三月,在我死前,将那心挖出来——”
她的指缝间还流着血,一点点地落到雪地里,洇开朵朵深红的梅花。
傅堪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忍无可忍地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去,将那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在唇齿中。
他心里满是悲痛欲绝的怆然。方才谢泠早已告诉他彻底的解毒之法,与玲珑说的一模一样,便是吃下她的心脏。
他临死前恶劣的笑容仍在耳边。
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他干脆一刀杀了谢泠,不让他把那迷题的答案宣之于口,却不料纸张中包着的火在顷刻间就吞没了束缚,将他笨拙编织的残破谎言打碎得一干二净。
“我爱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缓慢浸染大地。
谢泠死不瞑目,双眼死死盯着远方缓慢初升的太阳。雪没有丝毫要融化的意思,血液在上面凝结成冰。
在这样的场景下表白,实在不太浪漫。
但谢姜芨的心脏还是不由地缩紧了。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想起上一次说“我爱你”的时候,还是在鱼人村。她为了让傅堪安静下来,随后胡扯了一句表白,却害得他突然发狂。
如今傅堪的表白是否也是为了安抚她呢?
与她亲密相贴的嘴唇和胸膛都在颤抖,仿佛连神智都要连体温一块剥夺了去,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体验,那这三个字估计也蕴含着不少的真心吧?
“唔,等一下……”
她被他的呼吸痒得发笑,抬眼却见那双深黑的瞳孔里情绪翻滚不息,隐藏着浓烈又疯狂的死意。
呼吸一滞,她轻叹一口气,随后踮脚,学着他的样子扣住后颈吻了回去。
“冷静点,好不好?”她摸摸小狗毛,“我也爱你。”
说完,她心跳停了一拍。
不是心虚,也不是蛊虫作祟,自然而然的反应,就连耳根都微微发麻。
试图破坏情调的某人还不死心:“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将玲珑……”
“没用的。”
那被她半搂着身体一僵,只听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她用了解药,我吃了她,难道蛊虫就能解吗?想想也知道不会的。”
她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耳垂:“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好这三个月……”
“你没试过,怎知不行?”
傅堪避开她的触碰,腰上蓦地一空,她愣住,眼看着他退后一步,捞出被雪掩盖的小猫尸体,挥剑就要往下砍。
“那我直说,让我吃掉玲珑,我做不到。”
她声调很冷:“除非你把我打晕了,或者打傻了,我也许可以做到。”
傅堪回头和她对视:“可以。”
谢姜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