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晚上吃饱了吗?”
晏宁怕他给她加餐,缩回座椅里:“饱了。”
转过颇具特色的武康大楼,驶进武康路,并不宽阔的柏油路两旁梧桐树飞快地向后掠过,迈巴赫在黑色镂空雕花大门前停下,晏宁抬眼,瞥见暖黄色的墙面上挂着一块写着门牌号的黄铜小牌子。
门开,迈巴赫缓缓驶入院内。
真是很漂亮的小房子,法式风格,彩色玻璃的花窗,四坡屋顶上铺着砖红色瓦片,院内绿意盎然,花木葱郁。
沈濯一见她那目光,就知道她喜欢。
“进去看看。”他揽着晏宁肩膀。
第54章 第54章
这座老洋房是沈濯两年前买下的,那时晏宁正在上海拍戏,沈濯在武康路上匆匆一瞥,望见了她。
除了沈濯没人知道,那几年里,他们其实也是见过面的。
那一眼成为他捱过纽约漫长冬令时的唯一理由。
祁温言祖祖辈辈都是上海人,对故土有着奇特而深厚的感情,两年前他趁假期回国,打算在上海置办一处房产,以后好落叶归根。沈濯左右无事,同他一起回国。
自九零年代陆家嘴金融贸易区成立起,浦东便开始了它热火朝天的发展,它更繁华,也更适合年轻人,但祁温言对徐汇情有独钟,一栋栋洋房背后是老上海的底蕴和风情。
上海的秋天很短,梧桐叶还没来得及落,清清冷冷的阳光穿过叶片,在地面洒下细碎的浮光,风过树梢,一束光从晏宁脸颊晃到鼻尖。
她坐在道具箱上,望着对面院墙上露出来的拱形花窗发呆,风把梧桐叶吹散,阳光落在她肩上,勾勒出浅粉色针织开衫的一层毛边。
一个男人在她旁边说了什么,她就笑了笑,拢着衣服站直,依旧在望对面那栋房子,眼眸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祁温言从一栋老洋房出来,告别中介,顺路去街边咖啡店买了两杯美式,阔步向对面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车窗落下,露出沈濯神情恹恹的脸,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望着虚空中某个方向,唇间咬着支烟,没点燃。
祁温言递给沈濯一杯咖啡,边靠着车门休息边数一早上看了几栋房子:“这一片都看的差不多了。”
沈濯接了,却没喝,放在中控台,反而摸出个打火机,拢着火点上烟,这才收回目光:“没看到合适的?”
祁温言耸耸肩,有些无奈:“钟意的太贵,便宜的不钟意,找房子么,不能急,慢慢来吧。”
沈濯撩起眼皮,晏宁补妆去了,她的视线或许在不远处停着的这辆黑色轿车上停留半刻,也或许没有。但确实还是会时不时地瞥一眼对面不高不低的围墙,看起来很喜欢这房子。
沈濯朝街对面那栋老洋房扬了扬下巴:“那栋卖吗?”
“卖。”祁温言摸着下巴,视线越过正在取景的剧组,并没有注意到里面都有谁,很快落到砖红色屋顶上,磊磊落落道,“超预算了,买不起。”
不仅贵,听说还是民国时候一个名人的故居。
沈濯说:“我买。”
“你送我?”祁温言讶异地望了他一眼,神色复杂起来,舔了舔唇,很为难地道,“老板,我出来打工,卖艺不卖身的……”
沈濯没跟他插科打诨,重复一遍:“我买。”
晏宁不记得这栋房子了。
室内的装修很漂亮,偏暗色调的木窗木门,客厅摆着一组黑色皮质沙发,一盆绿植添稍许绿意,复古与现代融合的极好。但一进门,晏宁的目光就完全被旋转楼梯吸引了,蜿蜒的扶手上缠着桔梗和多个品种的玫瑰,如瀑布般的花海令室内飘着淡雅自然的香气。
晏宁凑过去摸了摸,忍不住喟叹:“真花啊?”
沈濯刚想邀功,只见她眉心微蹙,摇了摇头:“贵不贵?太浪费了。”
他食指刮了下眉毛:“管家安排的,我不知道。”
晏宁抿着唇笑,没戳穿他。
提前接到沈濯会回来住的消息,管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除了旋转楼梯上的鲜花,卫生也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床品被褥都换新,衣服添置了晏宁的码数,从浴袍睡衣到日常便装一应俱全。
晏宁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合身的真丝睡衣,陷进柔软的大床里,晚宴带来的疲倦全都烟消云散了。
那套高珠被摘下,随手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拍卖会品质的钻石晶莹剔透,一丝杂质也没有,此刻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一点月光聚在上面,像黑沉海面上的灯塔。
晏宁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一下,晏宁解锁屏幕,在黑暗中不适应忽然的强光刺激,眼睛微微眯着,还没看清就点开消息提示,与Luna的对话框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