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她只想回到十八岁生日那天,和站在家门口的林知睿说——
他现在有没有亲陆芷不重要,四年后他向你澄清也不重要,林知睿啊林知睿,你才是最重要的,请你一定、一定要永远坚定地爱你自己。
林知睿曾撞见江奕的事无法和异性接触,这是种心理疾病,而余明远的洁癖或许也是他年少时的经历导致,在不断被抛弃中自我筑起密不透风的墙,阻止任何人的靠近和潜在的伤害。
趋利避害是天性。
林知睿能理解,也觉得他可怜,但她没有义务成为他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慢慢靠近,四目相对,他克制的呼吸如薄雾拂过她鼻尖。
车内昏暗,男人缀在阴影里的眉眼更加英俊深邃。
林知睿抬手,手掌贴在余明远胸口,在他灼热的注视和隐隐的期待中,一点、一点加大力道,直到将他推离自己。
她神情默然平静道:“你这样说,我会误会。”
余明远怔了怔,茫然地问:“误会什么?”
她在笑,眼里却无痕。
她说:“误会你现在想亲我。”
说完,不等余明远有所反应,林知睿率先往后退开,丢下句“我去个洗手间”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林知睿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她洗得很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搓洗,像是要把他留在她指尖的温度和触感全都洗去。
水很冷,简直冰凉刺骨,她的手很快就冻到发麻僵住,通红一片。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余明远的不对劲,特别是他来到格尔木之后。
愿意陪她自驾游不对劲,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那些话不对劲。
他其实一点也没藏着掖着,恐怕就等着她先开口问。
但她不会问。
她承认她害怕知道答案,潜意识里只想逃避。
“林知睿,”她关上水,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清醒一点,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骗你留在他身边,别上当,好吗?”
林知睿回到车里,余明远已经发动车,车里空调打得很暖,没有任何异味,只有车载香薰的清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余明远没再提刚才的话题。
仿佛那句解释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深层次的含义。
车开上高速后,林知睿放下座椅,盖着毯子蒙住头。
余明远关了音乐,将空调再打高一点。
刚下过雪,路面湿滑,余明远的车速不快。
颠簸中,林知睿睡了几个浅浅的觉。
途中停过一次车,余明远把车停在国道旁的临时停车区,没熄火。
他下车开车门,风灌进来的瞬间她就醒了,等到车门被轻轻关上,她才在毯子下睁开眼睛。
等了片刻,她拉下毯子,只露出眼睛,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那抹身影。
余明远背对着车,站在车外几步远,单手插袋,垂落的另一只手上,燃着一支烟,指尖的星火随着风明灭。
他的面前是一片戈壁,穹宇苍苍,大漠茫茫。
显得他愈加落寞寂寥,茕茕孑立。
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林知睿的眼眶倏然湿润。
十分钟后,车门再次打开关上。
及时缩回毯子里的林知睿闻到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他没什么烟瘾,偶尔加班累了,工作烦心,抽一根提神解乏。
她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是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站在阳台上,黑夜中指尖的那点星火,明明暗暗,将熄未熄。
如同她当时的心跳,一时狂跳,一时又停滞。
回忆里全是薄荷和尼古丁的味道,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林知睿,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亲你。
后来她也学会了抽烟。
才知道他说“我不喜欢抽烟”是真话。
如果不是实在太痛,又怎会贪恋那一时半刻的麻痹?
途中余明远只停了一次,后面没再停,直达目的地。
林知睿醒来时,他们已经到敦煌市。
车开进酒店停车位,下车后,两人先去办了入住。
临时订房,大部分酒店要不没房,要不套房定完了,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不降低酒店标准的前提下,定了两个大床房。
林知睿先上去,余明远去车里拿行李。
余明远进门时,林知睿听到他在打电话。
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另只上挂了大包小包,吃得穿的戴的,全是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