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纵使是穿的朴素,可较之这儿的百姓还是华贵的很。
明颂雅也应道。
“我们是头一次来这儿,阿婶儿怎么瞧出我们是外乡人了?”
只是这儿的百姓虽朴素,可这小镇子可不算小,总应该是有富贵人家的,怎得瞧着她们戴着帷帽就觉得她们是外乡来的。
言辞间还是那么的笃定。
阿婶儿便也笑着瞧了过来和善的笑道。
“咱们这雀儿庄的人谁人不知这苟面啊,姑娘刚刚一问,我便知你们二人是外乡来的了,只是...我瞧着二位姑娘是富贵出身,怎么也入了雀儿庄?可是家中的亲人虐待了你们?你们走投无路才来到此?”
什么虐待,什么走投无路?这不就是个小庄子吗?
明颂雅听得云里雾里的跟闻妙安比划着,待她比划完闻妙安也是一脸不解的问道。
“那苟面到底是何物?”
阿婶儿捞了一碗刚煮好的面条儿放进白瓷碗中,从一旁的瓶瓶罐罐中调着味儿的回道。
“当年这雀儿庄遭了大难,庄中没什么粮食,庄外...算了,当时只有老庄主府中剩下了小半袋子的麦粉,老庄主和庄主夫人眼瞧着这庄中诸人都要饿死了,周遭的树皮,菩萨土也都吃了个干净,便将这小半袋子的麦粉拿了出来,煮了一锅的面条。”
“各家也将自家剩下的粮食都交了上去,当时的我年岁尚小,不过是个刚至总角之年的幼童罢了,我犹记得那一碗苟面香得很啊...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之只分到了一小口面,一小口汤...但是那碗面的味道却是至死难忘的。”
“也是大家伙儿吃完了那碗面后,老庄主突然有了法子,不知从何处如何得来了一些粮食,我们这才熬了过来,后来也就一两年吧,老庄主夫人便去世了,老庄主夫人姓苟,这面便也叫苟面。”
闻妙安瞧罢明颂雅给她比划的,只觉心中酸涩的很。
她不曾想这原是一碗救命的面啊。
明颂雅听着也是诸多感慨,她也只有儿时吃过一段时日的苦,后面被爹爹接回明府后,这日子也是吃饱穿暖,舒坦得很。
如此这般多年,她竟也忘了这世间还有不少尚在“贫民窟”,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
“当时为何不向朝廷求助?”
此话时闻妙安问的。
她瞧着这阿婶儿不过而立之年,那时应是她皇祖父在位之时。
她虽未亲眼瞧见过皇祖父,却也从母后,父皇,还有朝臣宫人的嘴中知晓皇祖父也是一代明君。
他若是知晓有一庄子的百姓快要饿死,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闻妙安话落那阿婶儿就格外诧异的瞧了过来,后而又想起这二人是外乡人便叹了口气说道。
“这雀儿庄挨着海津,海津可是个大州郡,按理来说是有粮食给我们这些百姓的,奈何当时海津能做主的官儿是个贪赃枉法的小人,他拿着从百姓那儿征上来的粮食高价往北狄卖呢,怎么肯将这粮食给我们?岂不是浪费。”
晋北朝中曾有一官吏私卖粮食给北狄一事儿,闻妙安倒是也听太傅讲过。
皇祖父在位时,北狄,万晋,晋北可不同今日这般“安宁”,那时的北狄也是想高价从晋北买了粮食,以作攻打晋北之用,若非皇祖父发觉的还算是及时,险些就酿成大祸。
原是如此啊....
“知晓了,多谢阿婶儿告知。”
阿婶儿却又问道。
“二位姑娘听我讲了这么多,要不要也来一碗苟面尝一尝?”
明颂雅这才想起此事,她当即便道。
“好,那便来两碗苟面,一碗多放些辣子。”
“好嘞!”
这阿婶儿的面做的极快,没一会儿她们二人便也都吃上了这面条。
闻妙安同明颂雅带着帷帽,前头有纱隔着多有不便,她们想着这庄子偏远得很,定是不会有人认出她们的,便也将这帷帽拿了下来。
那煮面的阿婶是个嘴甜的,一瞧着这二位姑娘极好的容色便赞道。
“二位姑娘美的恍若天仙下凡一般,若是能进宫必定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皇后也是当得的!”
明颂雅听着便弯了弯唇,她轻拍妙安的肩膀将阿婶儿所说之话尽数比划给她。
那阿婶儿这才发觉这姑娘是个耳聋的便又觉惋惜的轻叹了一口气。
“姑娘们,若是不够吃,阿婶儿就再给你们来一碗。”
这一碗本就如脸一般大,若是再来一碗,那今儿明颂雅同闻妙安怕是就要扶着肚子回去了,她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说道。
“够了,够了。”
二人未在此面摊前多做停留,吃完了这一碗面,付了银子便要离了这雀儿庄,若是再不离,这日头怕是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