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严疯子已经停住了脚,转过身颤巍巍指着闻人恪,一副随时可能气撅过去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鳖孙不是个东西!当年要不是他一时失手也不会被闻人恪给抓到,这些年这个鳖孙对他是一手棍棒一手糖,提出的要求是越来越过分!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严疯子,孤的礼没那么好收。”闻人恪冲他扯了扯嘴角,在阿洛看不见的角度,狭长的狐狸眸泄出几分不耐的森寒冷意。
严疯子终是骂骂咧咧地去收拾东西了。
阿洛也算缓下一口气,看闻人恪和严先生只在出不出京上交锋,却是未曾说过一句毒不好解的话,看来严先生还是有把握的。
这就好。
“殿下。”林钟后脚敲了门进来,禀报的是案件进展,“大理寺一众人已经启程先行前往扬州,裴大人特命曹典领头,陛下也颁了钦差的旨意,想必不日便能有消息传回。”
日前,大理寺卿裴沣亲自来东宫,说他们照着殿下的吩咐特意查了几个州府的银钱动向,却意外地发现近年来有大笔银两流入扬州以后不见了。
扬州乃富庶之地,银钱往来巨大,那几笔银子本来不该引人注意的,但由于从金崇赌坊抓来的那两个小贼被审讯时透了些口风,大理寺便着重查了与赌坊有关的账目,果然有了收获。
在闻人恪的示意下,裴沣将此事禀明了顺宁帝。
顺宁帝果然大怒,贪墨一案查到现在,京中官员落马不知凡几,如今又与扬州有了关联,背后图谋定然不小。所以当即下令,太子亲赴扬州,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闻人恪轻轻颔首,略微思忖片刻又道:“去告诉裴沣,多给曹典派些人,钦差奉皇命前往扬州查案,自然要声势浩大,彰显天威煌煌。”
林钟立即领命去了。
阿洛却是不解得很,这几日林公公来禀报案件,她大多时候都在一旁,也听得差不多。
照理来讲,查这桩案子,不应该暗中查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
看出阿洛的疑惑,闻人恪轻哂:“好奇?”
见他精神似乎还好,阿洛点点头,坐在床侧。
自万寿宴之后,阿洛便觉自己对太子殿下的排斥少了许多,因他卧病在床行动不便,林公公又常在宫外,因此接手了些近身伺候太子殿下的活,两人也越发亲近了。
闻人恪没有直接回她,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们不去扬州。”
嗯?阿洛诧异,可陛下不是指派他往扬州详察案件,而且大理寺已经先行去了……
闻人恪:“大理寺在扬州查不出东西的,京城距扬州千里之遥,等曹典带人到那儿,连证据的渣都剩不下。”
这般一说,阿洛顿时有些明白他那番安排的用意了。陛下任命了钦差,消息必定已经传了出去,若是扬州真有大问题,绝不会慢悠悠等着钦差去查。
“打草惊蛇?”
见闻人恪默认,阿洛又问:“那殿下准备去哪?”
毕竟他都说了要南下,还特意把严先生都带上,肯定是要出京的,不去扬州,只怕是有别的目的地。
闻人恪反问她:“知道扬州有多少家赌坊吗?”
阿洛从未去过扬州,自然无从知晓。
“知道扬州绝大多数地下赌坊是谁开的吗?”
这就更不知道了。
看阿洛乖乖摇头,闻人恪终于笑着给了答案:“和州童家。”
***闻人恪要去的地方便是和州。和州位于扬州西南一侧,区域不大,也不繁华,虽是长江水道的其中一环,但船舶停靠并不频繁。
简而言之,是个不太起眼的州府。
乍然得知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扬州,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州,严疯子一张皱巴巴的脸耷拉得更厉害了。
“去去去,穷山恶水,折腾不死你!”
只是他说得也有道理,闻人恪身上的毒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东宫的马车悠悠然驶出城门,并未一路往和州去,而是先停在了京郊一处别庄。
林钟下了车,与阿洛一同扶着闻人恪进别庄,这一趟维夏并未随行,而是留在东宫打理日常宫务。
这处别庄林钟先前已经派人来洒扫过了,倒是干净整洁。
稍稍安顿下来,林钟便去帮着严疯子配药。
在闻人恪的压榨之下,这些日子严疯子已然是拼尽全力试出了最有希望的解毒药方,能端给闻人恪亲身试药了。
“成了!”严疯子兴致缺缺地指挥着林钟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砸砸嘴说,“配上药引,端给你主子。”
听他说起药引,林钟当即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严疯子等了一会,发现他还没走,不由怪讶问:“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