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乌蹄雪。
廖府。
阿洛蹑手蹑脚踏进主院, 左右张望了下确认无事发生，才长舒一口气神色镇定往里走。
东山长公主正在厅内喝茶，抬眼瞥了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小女儿, 心下暗笑。
“回来了？”
阿洛顿住脚步，支吾应了一声：“娘亲你在家呀……”
东山长公主：“出门玩了？护卫都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阿洛急忙点头, 自打上回出了事, 娘亲就专程拨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给她，叮嘱她出门务必要有人随身。
只不过今日去送药引实在不好叫他们知道，所以都留在了院外, 那些侍卫只知道她进了家布店。
东山长公主看出她表情心虚，却也没打算拆穿。
他们都知道阿洛有些关于东宫的事情瞒着他们，但是既然女儿不愿说, 定然是有什么缘由, 他们也不想强求。等日子长了, 女儿足够信任他们了，自然也就说了。
“娘，蜀中的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阿洛迟疑了一会儿, 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都怪闻人恪，话说了一半也不说清楚, 阿洛追问了好几句都什么也不肯说, 只让她这阵子好好呆在家里。
东山长公主有些意外, 不过也没隐瞒：“案子如今是大理寺主查, 手段确实比较凶悍，不少涉案的官员都认罪了，东川王府已经闭门谢客好几日了。”
原来是这样。
阿洛喃喃：“不会是东川王又要搞什么事吧？”
东山长公主偏头问：“怎么了？”
“啊，就是我听人说，京城这些日子可能要不太平, 娘亲也要注意些为好。”阿洛略有担忧地说。
东山长公主点点头，低头饮茶，冷不丁又开口：“太子告诉你的？”
阿洛闻言一僵，目光开始游移，就是不敢与自家娘亲对视。
半晌默默低头：“对不起，娘亲，但是有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
东山长公主轻叹一口气，将阿洛唤到跟前搂住：“娘不是责怪你，只要这件事不会伤害到你，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你再说便是，就是永远不说也无妨。”
听见这话，阿洛却是更心虚了，好在鸦黑的睫宇掩住了她紧张的眼神，东山长公主一时并未注意到。
反正太子殿下也说不需要药引了，以后应当没有暴露的风险，将来就只跟爹娘说他中毒的事情，大抵就能蒙混过关了吧！阿洛不无侥幸地安慰自己。
不出三日，蜀中一系的官员联名往御前送了一道陈罪的奏折，霎时掀起翻天巨浪。
折子上好些人不乏现在身居高位者，虽然早就在大理寺的调查之中，但苦于实证不多，故而迟迟没能收押。
但此时这一道折子，与认罪并无二异。
东川王更是紧随其后，也上了一封请罪书，内容倒不是认罪，而是痛陈自己闭目塞听，没能提前察觉端倪，致使自己属地发生这样的大案，对不起列祖列宗，甚至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痛哭流涕，十足懊悔难当的模样。
一番唱念做打，反倒把顺宁帝架了起来。
然而抛开此事，顺宁帝却是大喜过望，因为东川王此行乃是不折不扣地给他留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对其降罪的口子——不啻于投降。
就如同当年夺嫡之争，他险胜东川王，之后东川王虽对他屡屡为难，但最终也是偃旗息鼓，终究南下就藩罢了。
十余年后，这一战，又是他胜了。
*“小遥山汤泉？”阿洛有些意外，“陛下这个时候要出京？”丹阳无奈点头：“是啊，前两年小遥山发现了几眼温泉，陛下就着人在那儿修了皇庄，说是近日竣工了。陛下这阵子不是心情好吗，正巧天也凉了，于是大手一挥就要带着朝堂内外一道去小遥山小住几日。”
“可是……”阿洛蹙眉，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东川王的事还没了结吧？”
提起这个，丹阳也垮了脸，叹气道：“结什么结？东川王虽然也上了请罪书，但他只认了属地内管辖不力的过错，其余的可是一概不认，如今这事儿还僵着呢，大理寺和刑部光是查办那些认罪的官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东川王这头只能陛下降旨发落。说起来，太子居然也没意见？”
这倒是奇怪，照着先前的势头，还以为太子和东川王一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东川王示弱，太子居然没有乘胜追击？
阿洛也觉得不像闻人恪的作风，又想起那天他说得云里雾里，倒像是有许多藏在背地里的图谋。
“许是他在忙其他的事情罢。”
廖太傅与东山长公主也不希望她们过多牵涉，于是两人也只好把精力放在去小遥山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