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不我……”
时序政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
他伤季昌宁是事实,季昌宁不肯要他也是事实。
他也努力去弥补了,但十年,哪里是这么好弥补的。
季祈永见状,悄悄地挪动脚步,挡在时序政面前,伸手轻轻地拉了拉秋庭桉的衣角,嘴里小声地唤道:“师父。”
同时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秋庭桉别再刺激时序政了。
秋庭桉看到季祈永的小动作,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再继续言语攻击时序政。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看看皇帝身上有多少疤痕,你就该知道,他为什么次次都拒绝你!”
秋庭桉看着时序政和季祈永两脸迷茫的样子。
索性好人做到底,解释了一番,“儿时,他日日遭受惩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口屡屡崩裂。”
“你身为医者,难道不懂此中利害?
怪不得!怪不得——
这个木头呆子!
时序政转身就准备去找季昌宁!
秋庭桉冰冷且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悠悠地从背后传来:
“这几天,他都跟许礼在一起,形影不离。”
“你现在就算去了,恐怕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时序政脚步微微一滞,下一秒却很坚定的踏出去。
季昌宁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不见他的!
脚已然向前迈出了一步,却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收了回来。
时序政眉头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微微弯下腰,凑近季祈永的耳畔,低声细语地悄悄说了句什么。
只见季祈永原本还带着些许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两条眉毛也像是被霜打过的草,无精打采地耷拉成了委屈兮兮的八字眉。
秋庭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注视着时序政渐渐走远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才无奈叹口气,缓缓地挪动脚步,走到一旁的椅子前,慢慢地坐了下来。
动作优雅而从容,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季祈永看到秋庭桉坐下,下意识地就想往他怀里扑去。
然而,身体才刚刚前倾,就被秋庭桉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
秋庭桉紧紧地握住季祈永的胳膊,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站好了。”
“你别凶……”本来心里就被时序政说的空落落,这样一凶,季祈永心里更委屈了,但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秋庭桉看着季祈永那副委屈的模样,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问道:
“刚刚我若不进来,你是不是就答应序政了?”
第315章 炸毛怎么办,炒一炒就好了
季祈永哪敢撒谎,微微点了点头,“是。”
“大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们两个想象的那么简单。”
秋庭桉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抹凝重与复杂,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想要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烦绪。
他也是刚刚知晓季昌宁这二十年来竟一直认错人的事情。
此事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泛起了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季祈永身上,声音低沉而温和地说道:
“永儿,抬头,看着我。”
“嗯。”季祈永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缓缓仰起头。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得如同被水洗过的黑宝石。
眼眸中闪烁着对师父的依赖与信任,仿佛一汪清泉,盈盈欲溢。
秋庭桉想:如果一开始季昌宁跟着的是程绪离,或许他的眼睛就会像季祈永一般,干净、明亮。
尽是爱意和善意包围吧。
毕竟程绪离那样良善之辈……养出来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
微微叹息:
“如果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我在五年前就被人顶替了。”
“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
“但他也养了你五年,陪伴了你五年。”
“你也心甘情愿叫了他五年师父,而后,我费尽万苦找到你,与你相认。”
“你现在对我,和另一个人,是什么情感?”
“你该叫谁师父?”
“你该怎么平衡这种情感?”
“你希望你哥哥去劝你,放弃我,来全心全意接受另一个人吗?”
这种比喻或许极端,可却又是季昌宁真实的写照。
“二十年,所有苦、所有罪,都是阴差阳错。”
秋庭桉叹口气,他原本不知道的时候,确实偏向裴书臣。
毕竟他作为师父的角度,看待问题,一定是偏向上位者的感受。
可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反倒觉得,季昌宁才是最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