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若有来世,他只想好好活一次
夜深,季昌宁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下了床,“牙住——”
“陛下……怎么了。”
牙住有些年岁大了,也睡得沉,在季昌宁唤了一声以后,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这些守夜的事情,交代年轻的小太监做就是了,都一把年岁了……”
季昌宁有些无奈,他知道牙住,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坚持守在自己身旁。
可牙住却笑了,“这么多年了,老奴都习惯了……”
牙住是真的累了,若不是为季昌宁,他哪里需要这样费劲,还不得清清净净过几年,就去投胎转世?
“朕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季昌宁语气淡淡,似乎只是随意的一道命令。
唉……还是要去……
但也好,夜深,想必不会有太多危险。
牙住拿了件大氅,披在季昌宁身上,“寒冬之际,陛下多添些衣物。”
多少年了,身边之人,走走散散,也就剩牙住一人。
季昌宁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直接走向门边,推开门,一阵寒风夹杂着雪的湿润,灌了进来。
寒风入骨,让人有些生畏,而他却直勾勾的盯着远方……
终究是走过去了——
屋里,床边时序政趴在床边,微微瞌着双眼,已经陷入了沉睡。
床上裴书臣呼吸平稳,眉间并不见病魔的痛苦之色。
还好,幸好时序政的医术了得,他也能放心些……
季昌宁看着躺在床上安然无恙的人,再看看窗外漫天飞雪,雪花似是随着他一起,飘向裴府的方向……
像极了那年隆冬,裴书臣的生辰,他们师兄弟四人,一同给裴书臣过寿。
当时他也是这般,远远的看着裴书臣,听着外头的簌簌雪花声,还有师弟们开心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漱漱……”的脚步声,踩着积雪,轻盈却也不失稳重的走近。
季昌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这脚步声。
他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收回神思。
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谁后,他那原本有些惆怅的面容瞬间又变回了一贯的冷面威严模样。
就像戴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具,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严肃的表情之下。
“秋相这么晚,找朕有何要事?”
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帝王的气势。
秋庭桉微微颔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似乎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这里是裴府,是臣该问陛下如何深夜在此吧?”
目光在季昌宁身上流转,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大门侍卫没有同传,陛下爬墙进来的?”
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要害。
话语中的毒舌劲儿还是一点没变,一如既往地犀利。
季昌宁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语塞。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但很快,他恢复神色,“秋相有话直说,何必辄愉朕。”
秋庭桉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微臣不敢,反正微臣在裴府有自己的屋子。”
又补了一句……
“不用大半夜,偷偷翻墙进来。”
其实若没有当年之事,秋庭桉没有入仕,他也该是像时序政一般,鲜活快乐之人。
他也应该有着充满孩子气的一面,会开怀大笑,会任性撒娇,会有那些属于青春年少的天真与烂漫。
只可惜——十年的仕途生涯,官场的漩涡中沉浮,曾经的纯真与快乐,都被掩埋在了岁月的尘埃之下。
“子安——”季昌宁微微沉声,语气有些许威严。
说不过,就拿大师兄的威严出来压人……
秋庭桉微微叹息,“师父身体无恙,陛下不进去看一看吗?”
“说不定,师父他在等你……”
季昌宁心中一凛,却又有些狐疑。
他不知道秋庭桉这话,是不是在故意嘲讽他。
裴书臣会等他?
这在他看来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二十多年来,在他的记忆中,几乎不曾见过裴书臣对他有过片刻的温情。
那些漫长的岁月里,有的只是严厉的教导、冷漠的眼神和无尽的要求。
如今,秋庭桉却告诉他裴书臣在等他,这怎么可能?
季昌宁自嘲地笑了笑,他自认不会再那般天真,不会被这看似温情的话语所迷惑。
沉默片刻,季昌宁缓缓抬眼看向秋庭桉。
眼神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平淡得如同静谧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在这雪夜中与友人散步闲谈而已,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也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