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渔蹙眉道:“我从前见过她,她是破云刀堂掌门段敬风的师妹,江湖人称白刀红刃,‘红蜘蛛’江寸惜。”
陆晚晚瞪大双眼,道:“她便是江寸惜?我过去常听爹爹提起过,她的刀只要拔出来,就必定见血!”
杜夜海上前一拜,还算是恭敬道:“红蜘蛛,掌门遗言,秘不发丧,送往京城故居,任何人不得开棺验尸。”
“遗言?”江寸惜冷哼一声,目光一冷,“师兄离世,竟还有遗言。这样说来,他的死,是早有预谋了?”
程不渔与陆晚晚警惕地听着坡下的对话,一动也不敢动。秋夜的风向来萧瑟,直叫人从心里冷到脚跟。
刘观云也提灯上前,好言劝慰道:“掌门憾然离世,江湖之上尚无人知晓。寸惜,我与夜海二人,绝无可能、也没有必要诓骗你。”
江寸惜却道:“我并不在乎你们骗不骗我,我只要你们留下师兄的棺椁尸身,否则你们谁也走不掉。”
杜夜海与刘观云对视一眼,轻轻一叹:“红蜘蛛,我看你这刀已经出鞘,看来今日是非要见血不可了。”
江寸惜冷声道:“不错。我师兄死得不明不白,知情人唯有你们。今日,你们非得给我一个交代!”
刘观云脸色一沉:“掌门之命,我们莫敢不从。寸惜,你还是不要难为我们。”
“我江寸惜从不难为人,只因我从不废话!”
“话”字刚说出口,江寸惜已如黑云般掠起,突然挥刀,银虹掣电,一刀砍在杜夜海脚下,火星四溅。
纵然是黑犀长老杜夜海,此时此刻也不能不惊出一身冷汗。
江寸惜站在阴影里,手里的刀势若雷霆,刀鞘也闪闪发光。
而杜夜海和刘观云似并不想与她斗,只紧握刀柄,堪堪躲避。那浑圆的刀光纵横交错,比闪电还要骇人。
江寸惜一刀挥出,刀刃甚至还没挨到他二人的半片衣袂,他二人的身子便已凌空飞起,倒翻了出去。
棺椁上赫然出现一道横劈的刀痕。
陆晚晚痴痴望着江寸惜的刀法,骇然道:“好快的刀!”
果然,拔刀见血。江寸惜这一刀并没有实打实挨着他二人的身体一丝一毫,可他二人已自倒下,气血呃逆,同时吐出两口鲜血,无论如何也难再站起来。
他二人心知肚明,这般力道,已是手下留情了。
江寸惜面无表情,好似早已料到了会是这番情景。她收刀入鞘,径直绕过他二人,来到棺材面前,伸手欲掀。
“寸惜!万万不可!”刘观云拉住她的衣袍,嘶声劝阻道,“你难道连你师兄的遗命也不听了么?”
江寸惜却只冷冷瞧了她一眼,便抬起头,向那木棺伸出手去。
不远处,密林的阴影里忽然传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这笑声说不出的难听,像是磨刀石剐在刀刃上的嘶鸣。
“好快的刀!”
两人自阴影里走了出来。程不渔认得其中一人——那人生得奇形怪状,耳大眼小,他到死也不可能忘记,此人正是耳听怒!
而他身边那人则更是歪瓜裂枣,一张嘴巴大得快要咧到耳根子去,头顶锃光瓦亮,只有一撮毛儿立在头顶当中。
却见他二人从阴影里阴笑着踱步而出,手臂似压根就没有动,便一刀一个,径直刺死了那棺队后边的两名随从。
江寸惜眯起眼睛,定定瞧着对面来人。
她淡淡道:“舌尝思,你们两个还真是阴魂不散。”
舌尝思的声音又尖又细,一说起话来,直叫人头皮发麻:“红蜘蛛,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便已约定,这段敬风的尸身,先到先得。”
舌尝思、耳听怒?他们二人怎么会先知道段敬风已死?南魏六贼又怎会突然对段敬风的尸体起了兴趣?他们既然在此拦路抢棺,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口棺材的秘密,和赤竹有关?
程不渔盯着坡下的动静,细细思索着。既如此,那这段敬风的尸身,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江寸惜眯了眯眼,缓缓道:“不错。只可惜你们晚来了半步,是我先到。”
耳听怒粗声粗气道:“我二人已在此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为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寸惜听着耳听怒的话,忽然轻蔑一笑,道:“留你二人一命,你二人却偏要做那刀下鬼。我已不愿与你们多说半句废话。你们既然也想得到我师兄的尸身,那便动手吧!”
这红蜘蛛的名号当真不是空穴来风,江寸惜的出手如此干脆狠辣,破风声起,刀已出鞘。
刀光闪过她那张美艳妩媚的脸,诸人还未将她身形看清,她人便已闪入了舌尝思的剑光之中。
舌尝思的那柄短剑只擦过了她的衣袖,他觉得自已眼前有光一闪,寒风便已贴着他的耳朵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