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却浑然不觉,等那阵带血的剧烈咳意过去后,老道士望着天花板,如同在看苍天。
“哈哈哈……”
布满皱纹的脸望着天空,笑声里,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哈哈,祖师爷,不亏我一生信你,给你敬奉香火,到头来,给我家小孩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变数。”
老道士硬撑着起身,对着桌上供奉的祖师爷,郑重地一礼三叩。
“祖师爷,你再发发善心,让这个‘变数’救救我家小孩的命。”
话毕,老道士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惊起了一地的尘土。
——
偏房里
聂无欲坐在一个手工做成的小板凳上,神情恍惚。
为什么?
为什么寂温迩要救自己?
在这世上,他不愿意跟那么多的人,有因果上的牵扯。
为什么这个寂温迩,要一次又一次的打乱自己的计划。
不应该这样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
房间里,随着聂无欲碾药的动作,药香味,越发的浓盛。
在这股药香中,聂无欲的脑子里,全是寂温迩,尽是无法言说的迷茫、混沌。
聂无欲恍恍惚惚的站在寂温迩的房门前,犹豫不定。
进去吗?
进去了之后,要怎么样呢?
砰——
突然,后背传来一股力,推着聂无欲走了进去。
嘎吱——
门被聂无欲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开,惊了寂温迩一下。
寂温迩原本单手正在够水杯呢,被这么一惊,水杯哗——的一下,全洒在床上了。
寂温迩:“……”
不是,你干嘛呀。
自己救了他的命,这怎么火气还越来越大了呢。
寂温迩“嘘”了一声打趣。
“轻点撞,可别人屋子撞坏了,我身体伤着,你又弱不禁风,撞坏了,一时半会,还给老奶奶修不好呢。”
聂无欲抿着唇,快步过来,一言不发,收拾着床上的水渍。
“别收拾了呗。”
寂温迩舔了舔嘴唇。
聂无欲身形一顿,充耳不闻。
寂温迩再舔了舔嘴唇:“我说,别收拾了呗。”
聂无欲身形又是一顿。
他…他一直舔嘴唇干嘛?
聂无欲没敢往下深想,继续拿毛巾吸床头上面的水。
寂温迩生无可恋,面无表情:“聂无欲,我口渴,给我倒杯水。”
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
“哦,好。”
聂无欲抿唇,去倒了杯水,走到床边的时候,身后,又是一个熟悉的力道。
聂无欲身形一转,躲了过去。
身子没被撞,水杯被撞了,满杯子的水,尽数浇在了寂温迩身下的床褥上。
寂温迩:“……”
他狠狠闭了闭眼:“是我想喝水,不是被子,不用一直喂我的被子喝水!”
“哎呀,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子年龄大了,老眼昏花,一时间,没看清。”
老道士小步子跑进来,拉着寂温迩的手。
“孩子,原谅奶奶吧,奶奶最近,这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老道士话音一转,就开始说聂无欲:“倒是你,一个年轻的大小伙子,连杯水都端不稳吗?
要你有什么用,瘦的、弱的呀,连我老婆子都不如,我就轻轻打了个踉跄,你就将一杯水全撒了,真是的,也不嫌丢人……”
寂温迩“嘶”了一声,急忙开口:“别骂了,别骂了,聂无欲,赶紧去给我倒杯水吧。”
“就是!”老道士摆了摆手,驱赶道:“还愣着干什么?没一点眼力劲儿,还不赶紧再倒一杯水过来?”
寂温迩:“……”
不是,这老道士骂这么狠呢?
“哎呀——!”
老道士一声惊呼,将寂温迩的视线拉扯了回来。
只见老道士看着床褥,一脸的焦急:“孩子,怎么办呀,你的床褥都湿透了,这山里面冷,你今晚,可怎么办呀?”
寂温迩小心道:“奶奶,您不会只有这一床被子了吧?”
“那倒不是。”老道士回的很快,指着倒完水回来的聂无欲:“被本来有两床的,只可惜,被他盖了一床。”
寂温迩:“那怎么办呢?”
“别着急,我们慢慢想。”老道士接过水:‘来,孩子,你先喝水。’
寂温迩口渴的厉害,仰头喝水时,老道士狠狠的瞪了一眼聂无欲,给聂无欲使了个眼色。
聂无欲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寂温迩喝完了水,老道士又是“哎呦…”一声。
老道士举着手:“我有一个好主意,不如这样吧,你搬到他房间里,他房间里的被子大。”
寂温迩:“???”
这是什么好主意?
这简直就是一个馊主意。
老道士越说越起劲:“正好,反正你都为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搬到他房间里,他也能更好的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