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过誉了，”吴贞闻言，咬了咬唇瓣，“只是因为我命格不佳，不宜前去祭拜。”
命格？明素簌可不信，仅仅因为命格之说，吴家就如此苛责家中女儿。
她还记着要与吴贞交好，便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义愤填膺道：“未曾想吴家如此看重这等虚无缥缈之论，竟连亲生女儿都不能去祭拜父亲，何其荒谬！要不，我稍后去灵堂，为你说理？”
“不可不可，”吴贞忙摇头，“明夫人去了，他们也不会听的，只怕待夫人走后，他们便会将此事怨在我头上……”
说着，她又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但很快，她收整好情绪，释然一笑：“无事，反正我也到嫁人的年纪，或许不久后，我就可以不用为这些事悲哀了。”
明素簌见了，心中微酸。她知晓，不应对吴家众人产生多余情感，这样只会干扰她的判断。但她终究不是草木，怎能无情至此？
而且，她很是清楚，吴贞所盼望之事，多半无法如愿。
如今，吴总督自尽之事尚未查明，整个吴家皆不如以往风光。
哪怕之后事情查明，恢复吴忠清白，但吴家尚无后继，在朝中势力只会大不如前。他们哪里有闲工夫，去给吴贞谋求一份好姻缘？
明素簌清楚，像吴贞这样的可怜人，世间多了去了，但既然她看见了，还有能力帮忙，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何况，吴贞谈及“命格”时，眼神略有躲闪，可能吴家背后，还藏着别的秘密。
这或许，才是让她被全府人轻视的原因。而这一秘密，多半与案情，与吴家众多疑团，也脱不开关系。
她必须得设法，让吴贞这一知情人能据实相告。
“吴姑娘，我还是想为你走一趟。”明素簌伸臂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我们一起去灵堂，我有法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吴贞愣怔了许久，不知是冲出牢笼的勇气鼓励了她，抑或是明素簌言辞恳切打动了她，反正，她最后重重点头。
“真是……多谢明夫人，”她起身，望向窗外，正是灵堂的方向，“我们过去吧。”
第43章 往事
来到灵堂，明素簌还未踏进门槛，便听见堂内隐约的训斥声。
“她这种……天煞孤星，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还未听完，她便想堵住耳朵了。
而她身后的吴贞，已然犹疑不决，迟迟不肯进去。
明素簌索性将她拉进来。
随后，她步入灵堂，扫视着吴家众人，悠悠道：“我看不尽然吧。”
说着，她蓦然看见这些人当中，还有蔺昭淮。
他可真是不闲着，方才应当还在和这些人虚以为蛇，套他们话吧？
吴家众人见她过来，甚是惊愕。待看清她身后之人时，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吴母回忆起刚才她说了些什么，神情紧张：她语中的“不尽然”，究竟是何意？
她默了默，随后干巴巴道：“方才是我话疾口快了些，明夫人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明素簌应了声，却不接着说话了。吴家人看吴贞的神色，果然很是不同，仅仅“命格孤煞”之言，断不会引得这般。他们多半是糊弄人的。
蔺昭淮看两眼，似乎已清楚情况，笑着询问道：“夫人身子可好些了？但即使好些，也当在客房休憩着等我回来，不应四处走动劳累。莫非是有什么急事，才过来寻我？”
他这话，既给了吴家东道主的面子，也给了明素簌一个话茬，让她能详尽说明来此的缘由。
明素簌点头：“我正是有要事，欲与各位相告。”
她说的是“各位”，而非单指蔺昭淮一人，吴家众人立即竖起耳朵细听。
“我先前身子利索些，便起身，欲寻找夫君。谁知我一向不善认路，加之周围丫鬟生怕惊扰我安歇，附近竟一人都无。我便在这府里迷了路，偶然到吴姑娘院里去了。”
听她此言，吴家人更加慌张。未曾想，吴贞居然有机缘与明夫人相识。
难不成，是她借机跟明夫人讲了些什么不该讲的？看她们这架势，明夫人莫不是要来怪他们苛责姑娘吧？
明素簌见他们已然产生忧虑，便接着道：“吴姑娘见我是走失的客人，便为我引路前来灵堂，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如今我才知，原来总督府上，还有这等妙人。想来是刘夫人教得好。”
“……”这跟他们想的可不同。
明夫人貌似不是在责怪他们，反*而是在褒奖他们家教好？吴贞莫不是走运，得她青眼了？
吴母愣怔片刻，随即眉开眼笑道：“明夫人真是过誉了。”
刘夫人也接话道：“小女顽劣，未惊扰到夫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