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晋王还是一脸痛苦,捂着肚子,不停在地上打滚。脸已经涨得通红,表情狰狞。太医在旁边看着,也束手无策。
晋王似乎没听得太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应该意识到,楚衡将谋害他的人,给带下去处置了。
他喘息道:“皇兄……我是不是……快要……快要……”
一行浊泪从晋王脸上流下。
此时,楚衡看着他,竟有些于心不忍。
他仿佛回到从前,他还是众多弟弟妹妹的兄长,被他们爱护拥戴。若真是这样,该多好?
他缓缓走下主座,来到晋王身旁。
他蹲下身,语气沉重道:“弟弟,我陪着你。”
言罢,他朝在场其余人斥道:“你们还杵在这儿作甚?”
群臣默不作声,纷纷告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是楚衡与晋王告别的时候了。他们这些无关之人,就别在这儿煞风景了。
很快,殿中变得空荡荡。
晋王看着殿中零星几个太监,哀求道:“让他们也走吧,我不想让这些下人……看见我……这副模样。”
看来,他还是有身为天潢贵胄的尊严。楚衡很是大度,答应他这一请求。
殿中只余他们两人。
“皇兄……你能否扶着我到榻上去?”晋王又道,“地上好脏……我不想死在这里……”
楚衡冷眼打量一番,确实挺脏的。晋王自己身上,也沾上不少灰尘。
他心中嫌弃,但还是答应了。靠近晋王,他缓缓扶起晋王的胳膊。
晋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楚衡忍不住皱了皱眉,甚至想把他放下来。
反正,此刻无人看到。
此时,楚衡深觉自己,比从前冷血多了,他自己都觉陌生。
没错,毒是他下的,罪行,也是他栽赃到楚昭淮身上的。
谁叫晋王不安分,想造反?他当真就这么好欺负,可以轻易原谅他?
楚衡不会放过晋王,亦不会放过楚昭淮……他就是潜在的威胁,一日不除,楚衡一日不得安寝。
至于方才的太医,他身为皇帝,随便命令太医准备毒药,再撒个谎,陪他做戏,简直轻而易举。
方才,酒中有剧毒是真的,可毒是在其中一只酒杯上,而非酒坛里。
世上更没有什么药,能与那种剧毒相冲抵消。这不过是太医的谎话。
二选一,楚昭淮与晋王,两人必有一死。到时候,楚衡就随机应变,将其中一人的死,嫁祸给另一人。
若是楚昭淮不幸死了,那太医便会说:酒杯有毒,是晋王趁秦王不注意,暗中下到秦王酒杯里的。
反正,他们两个谁也逃不过。
蓦然,殿中响彻一声剧烈的惨叫。
“呃——”
正当楚衡沉思时,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入他的心口。晋王死死握紧匕首,眸中划过一丝冰冷,还有得意。
“你不是……”
他惊恐万分瞪着晋王,无力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出创伤流出,很快在地上积起一滩血水。
晋王缓缓站起身。
方才面上的狰狞,早已消失不见,他从容笑道:“不知这种疼痛,可抵得上毒发的腹痛?我的好兄长?”
他缓缓靠近楚衡,倏然拔出匕首!楚衡痛得惊呼起来。
晋王笑道:“当真以为,我如此好骗?哼,若非我宫中略有人脉,还真就被你算计了。”
他笑眯了眼,看上去无害憨厚,一如宴会上的模样。
“方才那个太医,正是我的人。”
楚衡倒在地上,因为失血和疼痛,面色苍白,眼前发黑。
此刻,他居然回想起……楚璇谋反的那一夜,他竟是如他父皇一样,无力倒在血泊中。
可他今日,就没那么好运,还能捡回一条命了。
楚衡竭力出声,缓缓道:“你……你就这样出去……那弑兄、弑君的名头绝对洗不脱。而且,楚昭淮……也会因此无罪释出。你能力、年纪都比不过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他?哼!”晋王闻言,居然毫不慌张,淡然道,“皇兄怕是临死前,脑子不清醒了。你也不想想,既然你都下毒了,我不用白不用。那毒,自然是给饮酒的另一人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洋洋道:“你没看见他方才,有些疼痛的模样?难不成,你以为他是无力脱罪、心惊胆战?而今算来……楚昭淮应该彻底毒发了。”
“所以,我怕什么,你们都死了,京城只有我一个适龄亲王。这段时间,足够我登基,顺便镇压那些不安分的人物了。”
言罢,他得意洋洋走出宫殿。
外面,正是晋王手下,那些偷偷潜入皇宫的兵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晋王手下的兵力,就颇为雄厚。